“爷爷。”林知音别扭着,小声地喊。
这老头不好对付,上哪都是国宝一般的重点保护人物,人人都得敬着他,如若不然,他抬手就是一拐杖,女的他也打!
但知音在这个家里和他说的话却是最多。
她怀孕的时候在文家住过一小段日子,那文老爷子每天午睡醒来都要听她朗诵故事,水浒啊西游记啊孙子兵法啊什么的,要她照着书上念,而且要念得大声有感情,若是念错一个字,或是他听不懂,她就得重来。
为了这件事,知音没少打电话跟外边的文灏抱怨。她多累啊,怀着身孕还要提心吊胆地给一个老头念书!
奈何文灏也没办法呀,他常年不着家,为此特别孝顺家人,也只能暂时哄着新婚妻子:“爷爷的脾气就是那样的,等过些时日他习惯你了,也就对你友好了。”
然而过了四年,老头也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她活了27岁,又怀孕又生娃,经历了那么多人生大事,却不想每次站在老头面前,都还像一个接受老师审问的小学生,一样紧张无助。
须发全白的精神老头照着知音的全身看了看,敲了敲拐杖,问:“病了?脸色那么难看。”
明明是关心的话,到了老头嘴里倒变成了不友善的斥责。
林知音的眼睛往上瞟了瞟,“没有。”
这种时候哪能少了前夫的关怀,文灏替她说:“她皮肤白。”
“你别出声!没问你。”文老爷子一点儿也不给孙子脸,他下颚微扬,傲慢得睨着前孙媳妇,并颐指气使:“你说你连自己都搞不好,还带个孩子,看把孩子搞成了什么样?两岁了还那么小,长个了吗?”
知音不敢吭声。她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在自个儿家里住的,孩子早产,得亏她父母、哥哥都是医生,大家都帮她把孩子照顾得很好,而她以前根本没那么累。
直到小区的邻居们说叁道四,说什么这个女的怎么结婚了,还住在娘家?生孩子也在娘家?她老公呢?好像没见过她老公,她是不是未婚生子?
也许听到一回两回,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但是听多了,谁能受得了?
况且她又好强、倔强。于是在佩佩十个月大的时候,她就坚持搬了出来,住在了结婚前她自己攒首付买的一百多万小产权房里。
孩子小,又有先天性心脏病,不好带,也不爱吃,知音带她去体检,确实是说比普通两岁的小孩长得慢一些,也长不胖。对此,她身为妈妈是有责任的。
文灏的妈妈性情敦厚、待人和善,不希望大过年的,一家人在一起,气氛还那么不融洽。她抱着佩佩,柔声说:“没事的,慢慢长起来就好了,刚动了手术还要慢慢恢复呢。”说着她又看看知音,提了提,“音音也比上次来要瘦了点,是不是带佩佩太累了?下巴都尖了。”
这么一说便把文灏的视线带到了知音小巧的侧脸上,他斩钉截铁的,“以后我天天给她炖肉!”
“又有你事了?”文老爷子看着亲孙子的眼神可谓,嫌弃!
当然文灏也不能明着跟老头儿杠,只能紧抿着嘴先忍一会儿。
其实文老爷子的醉翁之意也不在酒,他用拐杖直直怼向林知音,说:“我老人家不管。这姑娘是我们文家的血脉,她就得优待。你是没人给你带?没钱请育儿嫂?还是当文灏他妈这些人还有你娘家人不存在?非得一个人出去造啊!孩子管不好,你自己也瘦得跟鬼一样,再回来跟我们装可怜?我老人家不受!”
“爸——”文夫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