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虞腰腹部包块肿胀,医生检查完伤口叮嘱她在康复之前尽量多躺床,减少腰部动作。
孟虞点点头,侧过头看向窗口,但没啥好看,只能看见几颗谢顶的树,连点绿都没。
低气压的乌云密布一整个上空,没有丝毫缝隙能漏得下光,城市只剩下惨淡的黑灰色调。
梅雨季的标配,干不了的衣服和望不出头的雨天,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霉味,真是讨厌。
孟虞把眼收回来,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
敲门声响起,孟虞说了声进。
季临岳进来,穿着黑色警察制服,脚蹬同色系皮鞋,身躯笔直挺拔,巍峨的高山一样,与便服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多了点不可靠近的陌生感。
季临岳摘下警帽,“局里让我来问下你的身体状况。”
天花板的灯落在他的胸徽上,泛出亮眼的银光,落进孟虞眼里,她勾了红唇轻轻地笑了下。
穿着倒挺像回事。
“还行吧,要是你们晚到点估计现在该给我上香了。”孟虞掺了点私怨,挨了这么多伤,不抱怨下对不起她的性格。
季临岳嘴巴张了又合上,没有辩解,多少也有他保护不当造成的。
外头刮起风,风声像是拉哑了的二胡,聒噪且污染耳膜。
孟虞眉头皱了下,季临岳发觉到她的表情,关上窗,隔绝外界的风声。
涂堪发了好几条消息,庆祝她死里逃生,孟虞看了眼暂时不打算回他消息。
孟虞觉得口渴,“帮我倒杯水。”她腰疼不想动。
季临岳看了她两眼,掂起地上的水壶,空的,“等会。”说完拿着水壶去护士站接水。
季临岳向护士要了孟虞的病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里有了数,提着水壶回病房。
孟虞嫌太烫,放到一边降温,兴致缺缺的样子。
季临岳说:“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孟虞掀开眼皮,嗯了一声,可能缺水声线加了点干哑,她伸手去调床头的高度,打算睡觉。
季临岳帮她,调平床头。
孟虞侧了下身,手指无意碰到他的手背,没在意,闭上眼睡觉。
从警多年养成的本能反应,使他条件反射般垂眼,在她身上定了数秒,而后慢慢收回。
孟虞皮肤透亮,即便不化妆也有气色,素颜比带妆看得温顺,减弱了妩媚的毒性。
季临岳心底突生幻念,觉得她没那么扎人,他被这个想法吓到,立马驱逐干净,她可没那么单纯温顺。
*
季临岳从医院出来,车停在一边,细雨顺着窗缝灌进来,细细密密的凉意落在他手背上,他伸手抹去雨水,但那凉意像嵌入皮肉里驱赶不走,和他的热,针锋相对。
他咬着烟,眉头紧锁,想起孟虞略带凉意的手,白白的,骨节细长,指甲剪得规矩而圆润。
季临岳开大窗缝,想让雨灌进来多点,浇了他身体的热。
他把烟撵灭在烟灰缸里,发动油门。
林邮结束和领导的会议,看见刚回来的季临岳,把他叫进办公室。
林邮叉腰,睨向他,摇头叹息:“看看你擅自行动,上面给你下了处分,停两天,你这才刚回来就拿了处分,以后想升职不容易。”
季临岳腰背挺得笔直,抿着嘴唇,不说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才是让林邮头疼的,季临岳倔得要命,只要他认定是正确的事,头破血流都会走下去,他认定的正义,会用性命来捍卫。
林邮拉椅子坐下,继续问:“目击证人怎么样?”
季临岳表情微动,“腰受伤。”
林邮说:“多跑几趟,捞个好警察形象,她要是能拿个锦旗,我能和领导说个好话,给你的处分销了。”
季临岳:“我不想这些虚的。”
林邮叹气,真油米不进的朽木,“现在整个大环境都在搞走进群众,拉近群众关系,别这么死板守教条,学得圆滑点。”
季临岳垂下眼,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