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1 / 2)

马又麟打了个呼哨,一队白杆兵早听见火铳的声音冲进小巷待命。白杆兵最擅长山地作战,北京的胡同对他们来说只是幼儿把戏。

“送他们俩去鲁王府。其他人去找军器局的工匠!”

李在德抓着马又麟着急:“还有郭星起和他奶奶,千万找到他们!”

赵盈锐哆嗦,他终于感觉到了大战当下的严峻:“你都得找到!”

马又麟笑了:“要得,都找到。”

他回头一挥手:“整!”白杆兵迅速散去,有条不紊执行命令。

马又麟回头看一眼地上缺两条胳膊还有口气的刺客。他居高临下,微微一笑:“你到底是哪个。”

李在德遇刺一事惊动紫禁城,太后立即下懿旨赐一座大宅院,军器局所有人即刻搬进宅中,着十二卫及京城戍卫司严加守卫。夜色中的京城沸腾,白杆兵轻而易举地穿梭在胡同巷中鸡飞狗跳地找人,找到揪出来就走。郭星起背着自己的奶奶惶恐不安,老太太安慰他:“还能住一回好宅子,多好呀。”

离家之前,老太太把数十年间画的振星图样付之一炬。郭星起舍不得,老太太拍着他的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一来,还会有更好的振星。”

工部巡检队的年轻人都来了,小广东看见李在德眼圈红了:“我们都听说你遇刺,还以为……”

李在德平静:“没事儿。”

小广东看李在德脸上一道伤,像是被什么东西蹭掉一溜皮,挺严重的:“你不疼呀?”

李在德一抹脸,乐了:“我脸上也有疤了,挺好的,跟他还左右对称。”

金兵和晏军在开平卫拉锯。金兵的兵力在加,建州背部的屯卫源源不断地往北京北边输送兵力。晏军想要夺取长城外的旧卫所非常困难,只能顶住关隘阻止金兵南下。

邬双樨估算,长城外的金兵兵力可能将要到达十万了。

研武堂和兵部到底在等什么!

厮杀中有人喊:“殿下来了!”

邬双樨一勒缰绳一转身,天边乌压压的一线,火色的大旗仿佛一点星火,愈演愈烈。

如狮如虎的男人黑马黑甲黑色长枪,他一出现,声音都不见了。

三百年前的一场噩梦,再次降临。

第248章

晏军和金兵在长城内外拉锯, 金兵兵力不断从东北方向过来, 长城之外挡着一片汹涌激浪,就要破堤倾泻入京畿。

京营源源不断送来运送军器,周烈奋力把金兵全部挡在开平卫。金兵全是精锐,配备的武器和晏军一模一样——其实就是晏军的军器,金兵连军服铠甲都跟大晏的差不太多。

萨尔浒之后, 晏军第一次跟金兵再次烽火对阵。金兵的战斗力异常强悍, 因为他们坚信自己会赢, 一如往常, 一如从前, 一如萨尔浒。

可惜,这一次他们对上周烈。周烈证明自己是王朝真正的鹰,平时收拢翅膀和爪子蹲着,毫无攻击力, 甚至憨态可掬。一旦狼烟临近,这只鹰睁开眼睛, 扬起双翼扶摇直上, 扑杀千里。

周烈奉先帝旨领九边,未有一日敢负使命。

如今奉摄政王令在开平卫引住金兵, 他也绝不会令殿下失望。

旭阳领三千营中的一支骑兵队冲锋陷阵。太宗时期三千营骑兵横扫天下,可惜后来晏军马政废弛以致于骑兵营都没马,晏军骑兵的威风居然被金兵给继承,女真骑兵能压着鞑靼骑兵打。旭阳竭尽所能地恢复三千营曾经的声势,京营养得久了, 到底不如百战磨砺的金兵。

三千营损失惨重,旭阳杀得红了眼,长枪一枪把对面的骑兵给打下马。爱马星云跟着他从辽东来到京畿,从不畏惧杀戮,冲过硝烟,鬃毛一甩飞出血滴。

京营有点顶不住了。伤亡过大,面对金兵,晏军底气不足。已经被打趴在地,不知道自己还能趴起来。

京营如果顶住,金兵自己分兵继续往西,还有两道防线。陆相晟和白敬已经登长城,只是他们要防着鞑靼南下。根据土默特部九娘子的来信,鞑靼大军根本没有要动的迹象,林丹汗统一草原的宏图霸业的美梦今年刚被建州一巴掌抽醒。周烈咆哮一声,京营顶不住也得顶!

开平卫几乎城破,颤颤巍巍的堤坝拦不住汹涌波涛,金兵冲进开平卫。晏军几乎力竭,支持不住。

金兵大军压境,铅灰色的天低低压着,铺天盖地只有绝望。周烈转头一看,京畿方向的天边涌来带着星火的巨浪。红底织金字的晏字大纛迎风飞舞,周烈一看热泪盈眶,援军到了!

天降大雪,黑甲长枪高头骏马的男人在洁白漠漠的雪中踏风而至,三百年前的噩梦赴约归来。

曾经举世无双的名将身着黑甲涤荡九州拓土开疆。

那是太宗皇帝陛下。

太宗身着黑甲征战杀戮,身着黑甲死去。三百年后黑甲重新出现,一模一样的身影一脚踏穿血腥的噩梦,穿过陈旧的时光。

太宗皇帝从来没死。

他在燕王一代一代的血脉里,静静地等待。

周烈大喊:“吾王啊!”

摄政王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仿佛刈草。

天地见证摄政王惊世的膂力,世无匹敌的力量不容置疑,杀戮最能轻易激起信赖与崇拜,以及恐惧与敬畏。柔软雪花儿落到黑甲上,被热血一扑,彻底融化无踪。

王者原来是为杀而生。

援兵一到,摄政王神佛照杀的极度恐怖的屠戮激起所有人的血性,金兵又一次被打出开平卫。

摄政王一抡黑沉沉的帝王枪,雪花被枪风吹散,又聚拢,飘飘洒洒,越来越密集。冷峻的王骑在马上,摘下面甲,看着开平卫。

“不是想见我。我就在这里。”

建州的兵疯了一样往南涌,离开辽东的兵力恐怕真的已经过半了。谢绅在中书省十分冷静。

他终于摸到一点建州朝廷的边边角角。争斗哪里都有,建州朝廷虽然小,五脏俱全,利益派系居然也有。黄台吉大儿子尔垂被陆相晟打了个半残,一直卧病,恐怕以后继承大位是不可能的了。剩下几个儿子都是婴儿,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