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猎场玉树一语点醒他,愿不愿意改,如果他自己战胜不了心里的阴暗,那就求助外力。
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沈昱奋起,夺过驾驶员的工作,操纵直升机悬而又悬地避开山头。
砰——
最后一点意识,来自那三年里无休止的心理调解。
他要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点一滴倾诉给一个陌生人:“我昨晚做了个梦。”
对面的人说:“你梦到了什么?”
他昨晚梦见,除夕夜接到那个无声的电话后,叶生在一个小院子抱头蹲下,问他:“沈昱……我该怎么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不是真实的。”
怎么会不是真的,那样脆弱,第一时间想着是要跟他求助的叶生,才是最真实的。
“幻觉,沈先生,虽然我不介意与你一起探讨一下尼采的思想,不过很可惜,我是个心理师,不是哲学家,与我相比,您在德国的街头遇到的哲学家都会比我优秀。”
深知这个病人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不能用以前的常规办法对待,那人问:“我们先弄清楚一个问题,沈先生,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沈昱眼半阖许久,开口,只有一句——心有所属,已无他愿。
对面的人叹了声气:“以往的心理暗示对你不起效,不如我们今天来做个假设吧。”
“你从现在开始设想,假如他死了。”
沈昱猛然僵住,清冷的古典面孔如覆寒霜。
“想到他死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的心痛,你是否能承担起这个后果,生命短暂,你和他错失的这些日子,都是彼此生命的无情流逝,而如果辗转流连,我终于又回到你的身边,这种情节,想想就太美了,不是——吗?”
心理师哑然失声。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
沈昱抬眼,在对方震惊放大的瞳孔里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他一抬手,抹了一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