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正捧着手机嘻嘻哈哈,母亲忽然突击检查她的复习进度, 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背书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我们不在两个礼拜, 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看?”如果没记错,自家老母亲好像是这么骂的。
尽管这些天努力让自己看书,但没有他人管束,厌学病晚期的她还是效率不高。于是为了应付父母, 她第一时间想到谢闻,急忙邀请他视频监督学习。
结果是被拒绝?!
“靠,大晚上有什么事不能视频,难道是在偷偷摸摸过|性|生活嘛。”邓芮茗低声吐槽。
得亏对方的回复来得及时,打消了她龌龊的猜测。
[谢闻]:等等,我上电脑,手机不方便。
“找我什么事,背书吗?”视频接通后,谢闻清清嗓子,懒洋洋地问。
她讨好似的连连点头。
他喉头一滚,撇开了眼。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面对她愁眉苦脸的神情,谢闻随即记起这句话。一整天都没找他,总算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起他的存在,真没良心。
当然他是不愿把这些话说出口的,连一点郁闷也不表露,只是冷静嘱咐她看书读出声。
因为之前总是面对面交流,因此这种隔着屏幕相处的行径太久没施行,乃至冒出了点新鲜感。
邓芮茗撑头在那头小声念书,他在这头摆弄手机,时不时抬眸瞄两眼确保她没开小差。
顺便在脑内回顾相识以来的情形。
除去最一开始闹的误会和矛盾,其实俩人的相处一直很和谐。即便有小嗑小碰,也很快能解决。
从前好像也是这样,彼此安分地各据视频一端,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随口闲谈。渐渐地,屏幕和电波这层距离被打破,交流也愈来愈频繁,直至演变为一旦暂停就有些不习惯。
他的脾性还算可以,却也不是愿意随随便便和陌生人自来熟到这地步。唯独对于这个人,可以完全放下防备和矜持。
谢闻若无其事地压下心底那丝飘飘然,准备开口提醒她专心看书,却见屏幕里的她抓着件饰物皱眉打量。
项链?
没由来一阵气恼。
白天积攒的不爽再次出现,犹如埋入海里被浪头接二连三侵袭,呼吸沉重得不能自已。
“你究竟是看书还是玩,能不能认真点?我盯着你复习,不是为了看你打扮自己!”他按捺不住怒气,厉声呵斥。
邓芮茗着实大惊,指尖一抖,项链顺势滑落。
吊坠掉在桌上发出清晰声响,使得谢闻眉头更为紧蹙。憋了一天的烦扰如□□被引燃,一下爆发出来。
首次见到他如此大动肝火,她局促不已,“我没有玩啊,就是突然想到家里还有这个……”
“要是你用心复习的话,还有心思想这种东西吗?”谢闻怒喝着打断她的话,“为什么每次我让你好好看书,你都要开小差?我看你从来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他脸色铁青,仔细查看还能发现他面部肌肉紧绷,显然怒气正盛。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把它……”
邓芮茗双目圆睁,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想开口作辩又怕火上浇油,急得差点眼眶泛红。
前者继续训责:“你还要狡辩是不是?每次都这样,好声好气叫你看书你都不肯认真。一边让我监督你读书,一边又要做小动作,那你还找我做什么。真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可以随时随地盯着你?”
话说得越多,越难以控制心火的旺盛。
随着一声严酷峻厉的“既然你不想读书,那就别读了,我以后都不会管你”出现,迎接她的是视频突然中止的提示。
事情发生得太过猝然,以至于她眼神失焦地看着聊天框不知如何解决。胸膛仿佛被活生生挖去一块,脸上像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得疼。
不过茫然的不止是她,还有那边刚发完火的谢闻。
他不过是说句气话,自家路由器就配合得断了网,愣是把他惊得火气消去大半。
起身阔步去摆弄路由器,动作粗|暴得险些把盒子摔在地上。静待网络重新稳定的短短数十秒内,心情抑塞得连时间都好似凝滞不前。
客厅里岑寂得只剩下自己虚弱的呼吸,这份异样的安静让人忐忑到极点。
网络是自己断的,可她只会以为是他挂断了视频。
谢闻忍不住低声咒骂。
实话说,突然发火这件事,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而且发火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条该死的项链。一看见项链,就不免想到下午林音的叙述和邓芮茗对陈睦的淡定态度。
“她很淡定,面无表情。”林音好像是这样说的。
大晚上得都把项链拿出来欣赏了,能不淡定吗?
怎么都不想承认,自己正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而大发脾气。
当然了,虽说刚才是很愤懑,却也没气到不愿跟她搭理。现在好了,误会大了。
眨眼间,wifi自动通畅。眼看微信从收取中转变为连接成功,面对没有新消息的界面,太久没释放的自尊爬上心头。
无论什么关系,其中处于高位的人总是难以拉下脸面,作出主动求合的举动。即使脑袋里有声音在叫嚣,说绝不能让隔阂变深,否则必定有所懊悔。
还有不容抑制的担忧。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意外,竟然没有勇气直面误会。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凡事耐心迁就的自己,现在连放下架子都带着怯意。
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触碰,就是不敢按下任意字母。见某人的头像上始终没有出现红色数字,而自己的情绪愈发糟糕,他终是决定将脾气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