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委屈了?”
“你来了这么久,我竟然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
她微微一笑,目光从开着的大门望向前面的土街,再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土地,黄色的山丘……纵然大雨之后,这片土地要重新披上绿装,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动物、蔬菜,不可能快速自己生长出来的。
她笑眯眯的:“放心吧,顶多再过一年,明年春天,这片土地便会彻底换发生机。以前,我也曾经认为,世界毁灭了便是毁灭了,可是,后来才明白,大地具有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生机和活力,它们自我痊愈的能力,远远超越我们的想象……”
委蛇也笑道:“对啊,就像金沙王城,当初我们都以为被洪水彻底毁灭了,结果,不过三五年,便重新活了起来,而且,比以前更加美丽,更加富饶……启王子,你放心吧,等战争一结束,大夏又会成为第一流的强国……”
他搓着手:“但愿如此吧。”
他看一眼凫风初蕾:“对了,初蕾,我真的已经痊愈了,正好可以陪你去有熊部族走一趟了,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凫风初蕾笑道:“我正要说这事呢。在钧台呆了快半个月了,我该启程去有熊部族了。本打算明天再走,可是,现在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多此一举去向你辞别了,我马上就走……”
涂山侯人很是意外:“这么匆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点上路。”
涂山侯人一看,只见角落里已经放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裹,很显然,她们的东西都早已收拾好了。
他也不挽留,爽朗一笑:“既然如此,还请初蕾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向牟羽等交代一声,立即随你上路……”
凫风初蕾却摇摇头:“不用了。”
他一怔。
“钧台祈雨的消息,可能这段时间才彻底扩散出去。算一算时间,接下来,应该会陆陆续续有诸侯国前来拜会。所以,你绝不能离开钧台……”
委蛇借口:“启王子,你现在可能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想想看,你居然祈雨成功,结束了困扰大夏五年之久的大旱,这份功绩和威望,可能是十场大战也换不来的。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和我家少主到处闲逛,有些时候也走出去很远,路上但凡听到的议论,都是把你奉为神明,说你大仁大义,具有真正的天子之相,所以才能感动上苍,结束大夏人民的灾难……”
涂山侯人却凝视凫风初蕾。
她非常坚决:“这时候,你绝不能离开钧台。再说,我也不需要有人陪我。”
他无可奈何,也没法再坚持。
他只是微微紧张:“初蕾,你来参加钧台之享吗?”
她笑起来:“你已经是我最重要的盟友,你说,我会不会来参加?”
他大喜过望:“那我等你。”
她飘然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涂山侯人,多谢你答应杜宇的请求。其实,这也是我的意思,在我们出兵钧台之前,就在金沙王城商定了这个结果。呵呵,你看,你以前帮我许多次,从未提过什么要求。可是,我帮你一次,便索取了丰厚的回报。所以,你根本不必感谢我。”
他双眼发亮,哈哈大笑:“别说区区汉中之地,初蕾,整个江山,我都愿意与你共享。”
她微微一笑,“那就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涂山侯人一直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直到她彻底消失不见,一个人才慢慢走出来。
其实,她已经在附近站了好一会儿,只是,他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到凫风初蕾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才未察觉。
直到现在,他依旧满脸笑容,眉宇之间,真比登基成了国王更加的欢乐满足。
“启王子……”
他蓦然回头,立即俯身下拜:“小子见过云华夫人。感谢夫人多次无私援手……小子……小子真的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他行大礼,是儿子跪拜母亲一样的礼节。
她不闪不避,坦然受之。
“启王子可是答应了鱼凫国关于汉中一带领土的请求?”
他一怔,立即坦然道:“没错。”
云华夫人似在自言自语:“当年洪水未褪,天下未定,汉中一带曾屡次遭受洪涝灾害,许多年的时间也是荒无人烟。直到大禹王斩杀黑龙,平定天下,汉中才渐渐成为沃野。”
涂山侯人缓缓地:“夫人可是在责备小子太过轻率?”
“我只是没料到,凫风初蕾竟然每一次都出手助你。”
云华夫人一字一句:“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但凡得人恩惠,必然等量报答。公正地说,单凭鱼凫国这一年多援助你的粮草和杜宇这一次的功劳,你许以汉中的土地,绝不为过!何况,之前大夏还严重亏欠鱼凫国。严格算来,是大夏还欠了鱼凫国很大的人情!”
他还是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多谢夫人理解!”
她还是淡淡地:“我西王母一族,自来被人间视为不死不灭的一族。在我的漫长生涯里,我曾见识无数江山更替,土地易主,有没有汉中这片地,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想,既是如此,启王子何不干脆人情做到底,让鱼凫王彻底和你共享大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