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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疑团

后来的人阻了肖衍和饕餮片刻, 却并不恋战, 一见那叫幽的女人脱困, 立刻齐齐后撤, 退至了方才出声之人的身后。长剑归鞘, 低眉顺目,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若不是一手始终虚按在剑柄上,真会让人觉得他们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拉出来充排场的跟班。

饕餮冷着脸把肖衍上下检查了一番, 气得眼中都冒火了,气自己走开那么一会儿就有人敢趁虚而入, 又带了一点“自己怎么就离开了”的懊恼。肖衍忙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 表示自己没事。作为一只九尾狐,还是最近一直勤加修炼的九尾狐,他就算打不赢,也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

饕餮还是一口闷气堵着, 看向那大殿下厉钧时,眼神充满了不善。

肖衍也跟着看向那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大王子。

猛一看,这厉钧还真称得上相貌堂堂。身材挺拔, 肩宽腿长,五官端正, 有那么点伟丈夫的味道。只可惜有形没有神,精神相当萎靡, 额角泛青, 两眼无神, 眼下也带了淡淡一圈青黑, 一身华服搂着泫然欲泣的美人心疼不已时,活脱脱展示了什么叫做“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沉迷美色没事,世上颜控不知凡几,但若宠错了人,那可就就是大事了。

看着方才还一脸狠辣笑容的幽瞬间化身小白兔,缩在对方的怀中瑟瑟发抖,肖衍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点声音惹来了厉钧的怒目而视,他显然比饕餮还愤怒多了,但又似不屑与肖衍直接争执,于是将枪口对准了大公主:“姐,我还想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这两人是谁?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您府上对我的人出手,不知是自作主张呢,还是有人授意?”

他那当初被饕餮打断了的鼻梁骨终究没正回来,稍稍有些歪,这会儿怒气冲冲之下鼻翼一动一动,倒颇有些真情实感。

夏公主没有马上回他的话,而是淡淡扫了一眼幽腰间那满是裂纹的紫色玉佩,以及那条看似普通紫色腰带,现在缓缓地假装不惹人注目地往回飘的物什:“紫绫绡,紫云佩……你倒是大方,一下子就把父王给的最宝贝的东西送出去了。我记得,他可是亲口说过,让你留给未来的媳妇的吧?”

丈夫国出产一种紫晶,灵气极为浓郁,不论是佩在身上还是嵌在武器上,都能给战力以大幅加成。以此炼成的宝器,更是极为难得。

大公主的羽衣军当年平定内乱,最危急的关头,渣爹都死死捂着紫晶,不肯拿出一点。国家太平后,更是防贼似地防着这个女儿,不要说军中,连亲女儿都不给碰一块。只能猜测大女儿远远超乎意料的剽悍吓到了他,夜里做梦不知多少次被亲女儿翻脸取了首级。

儿子倒是真正的自家人,那是毫不吝啬的。跟前稍有点地位的人都不乏紫晶,大小紫晶炼成的灵宝也是不少,其中这紫云佩和紫绫绡,便是个中极品。初看深紫近黑,在阳光下又微微泛着瑰丽的紫气,隐隐约约,时隐时现,低调地昭示着自己绝非凡品。

厉钧显然以为夏公主在心虚之下顾左右而言他,愤怒之下心中又是一喜,当即把事态往严重了说:“给出这两件宝贝是我的事吧?我就是认准了幽又如何?原来这国法还有规定,需要事先征得大公主同意不成?嘿,不好意思,我正打算找个吉日,求父王成全我们呢!”

厉钧抬着国法和国君,明嘲暗讽地讥刺了一番自家姐姐“管得宽”,又马上话锋一转,指着肖衍和饕餮道:“而这两人,在大姐您的府上,差点杀了我未过门的妻子,请问又是个什么说法?”

这番话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一副你不给个说法咱们就让父王主持公道的架势。

旁观的肖衍眨眨眼睛,觉得这丈夫国的大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是个自以为是的智障。一个将来很大可能性会继承大统的大王子,说话气急败坏毫无风度,还以“向爹爹告状”沾沾自喜,出息大概也就到那儿了。

果然,夏公主挖好了坑,又见对方乖乖跳了进来,当即也懒得废话了:“成,你未过门的妻子,在你来我府上时不屑一道见我一面,按理说该安分待在会客室吧?不,她私下四处乱闯,冲撞了我的客人,还大打出手……呵,这就是你选的妻子,不错,不错!”

“钧弟,她不懂规矩,你总该懂吧,那么……这次她的大闹,又是谁的过失?又或者,由谁授意?”夏公主冷冷地把原本的指责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顺道,我府上到处都是守卫,她是怎么一个人到了小厨的,是否该好好给我解释一番?”

厉钧噎了一下,被迅速反将一军,有些不知如何反击:“这,这……颠倒黑白!”

“那我们这就出去寻些人,好好分辩一番,要知道,我这儿可不比你的温柔乡,大小的军中机密不知多少,谁知道……她又去过些其他的什么地方呢?”夏公主冷冷道。

这话一出,大殿下慌了一下。

这次还真是突发事件,幽跑出来做什么,他毫不知情,只是老远看到紫气闪烁,跑过来就见自家美人差点被打死,一时间对夏公主所有的新仇旧恨全都被勾了起来,当即不分青红皂白开始“讨个说法”。但被夏公主这么一通说,自己毕竟带回幽没多久,对她神魂颠倒是一回事,万一她可能连累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涉及军秘,虽然全国都对大公主的羽衣军相当有意见,但到底不能明面上被抓着把柄。

当然,他心中还有点不以为然。厉钧从小在丈夫国被宠着长大,见惯了低眉顺目唯唯诺诺的女人,除了自家的怪胎姐姐,觉得一般的女人压根没这么多幺蛾子,最多也就是彼此间争个风吃个醋,影响到男人的大事?笑话。

恐怕把军务大大方方地放到自家美人面前,她都看不懂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当然,为了那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撇清干系还是必要的。他定了定神,露出一抹假笑:“姐,您这就说过了不是,婚嫁之事并非儿戏,哪怕我有此意,也得正是秉了父王才可以下定论。不过,幽绝不可能是不懂规矩的人,一定是事出有因,幽,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有本殿下和大公主在,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幽眼圈红红地抬头,苍白的脸真叫一个楚楚可怜:“我在会客厅坐得气闷,便走到门边看看风景,谁知看到他——”

指了指肖衍:“老远地对我招手,还一脸焦急,仿佛有急事一般,不知怎的头脑里一糊涂,就好像傻了一样,直接愣愣地就出来了,后来的事竟如云里雾里浑浑噩噩,一晃神间,就看到他拉我到了这偏僻处,意欲,意欲不轨……我当然是拼死反抗,后来又来了那个更凶的蛮人,眼见行凶不成就打算杀我灭口,若不是大殿下相赠的两件宝物,恐怕……您就见不到我了……”

说到此处,盈盈欲滴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扑簌落下,梨花带雨,满面凄绝。

厉钧怒不可遏,恨不能把肖衍和饕餮生吞活剥:“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是老套无比的陷害啊,肖衍叹了口气。又想,不对,放在这世界估计还属于新潮的,要怪只能怪穿越前所有电视上都爱用这种梗,让人吐槽无力了。

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这位,大概看打了半天也就自己和饕餮出现,以为他们就是两人行动,没别人在场的,注定要打脸了。

“阿姨,您说话也太不走心了吧?”还不等肖衍开口,一个甜甜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我何晓燕哥哥一道在花园逛了半天,又到厨房包了饺子,看肖衍哥哥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最后才和肖衍哥哥一道去了饭厅,全程都有下人在场。阿姨,您倒是说说,他们什么时候会了分身术,去会客处绑了您呀?”

瑶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幽,出口却毫不含糊,两个“阿姨”叫得幽脸都绿了。

夏公主忍住笑,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脑袋:“瑶瑶,别闹,哪怕她长得像姨字辈的,但咱们可不能随便认亲戚。更何况,她将来可能成为你嫂子呢。”

这话一说,厉钧的脸也绿了。这姐妹俩一唱一和,是在嘲笑他要娶个看起来差了辈的女人做老婆?虽然明知是故意挤兑,但对于向来爱嫩嫩的美人的厉钧来说,还是气得眼前发黑。

不等他开口,肖衍无辜地摊摊手:“差不多就是瑶瑶公主说的这样,她前脚刚离开,后头的人来回端菜,最后一个还没走呢,这位姑娘就莫名出现了,偏偏……与她说的相反,感到一阵阵恍惚的是我。若不是还有点本事,恐怕就被那迷魂术彻底魇住了。对了,我本人擅长使风,实在没啥本事远远的就让这位姑娘神志不清。”

说着,又轻飘飘加了一句:“这厨房一片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重要不重要,可说不重要吧……入口的东西全部出自这里,不知姑娘无事前来,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夏公主目光一凛:她在书房,母亲和瑶瑶身边都安排了大量人手,可若说这小厨房,虽然也安排人专门严加看守,可说看守者真有多大本事,却也没有。如果真有人钻了空子,虽说现在已经有些试毒的法子,却到底也是个隐患。

心中当即决定马上把这事儿补上,看向幽的目光则愈发严厉:“这位姑娘,请您解释瑶瑶和肖衍的话!”

幽又往厉钧的怀中缩了缩,刚干了的眼泪再次涌出:“怎么可能?大殿下也知我,不过精神力稍强些,于草药上略有心得,却也是刚入门的状态,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纤纤十指紧紧攀着厉钧的衣袖,于是大殿下立刻心疼了:“说得对,姐,瑶瑶毕竟还小,她说的话……呵呵,不是我说有问题,可她容易被人哄住吧?”

大公主冷了脸:“总之,你今天先是跟我闹腾大乱城外秩序的厉曲,又放任看中的美人不明目的地大闹我的地方……呵,还没过门呢,就能让你说亲妹妹的不是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去找人公证个清楚吧。”

厉钧叫嚣归叫嚣,这么多年不敢真的对上自家姐姐,到底是实力上差太多,知道若是闹大了,自己又不占了十分理的话,父王都拿这剽悍的女人没办法,当即又怂了。

对着干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很清楚夏公主的战斗力的,生怕越扯越扯不清把怀里的美人也搭进去,当即专注主要矛盾:“姐,这么一说,我今天来还真是为厉曲的事儿,其他的暂时放到一边,厉曲他不管怎么说……”

夏公主冷冷一哂,厉钧大约面上有些挂不住,又或者不愿让旁人听到谈话的内容,赶紧拉着夏公主借一步说话了。这回没把美人单独拉下,宝贝地搂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