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9年5月18日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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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听说过爱尔兰的光之子吗?
没错没错, 就是那个超有名的英雄喔!
作为爱尔兰最具代表性的英雄, 如果将神话舞台放在欧洲的话,是足以与赫拉克罗斯、亚瑟王同等辉煌的存在。
他是鲁伊凯撒拜之女,黛克泰尔德的孩子。
凯尔特神话中, 来自北爱尔兰阿尔斯特地区的, 被称为‘库兰的猛犬’的半人半神的大英雄――库·丘林。
由于少年时误杀了富商库兰的看门狗,所以他便向库兰发誓:“如果这只狗有后代,我会负责养育,将它□□成同样强大忠诚的看门狗, 在那之前就由我来保护你。”
爽朗又豁达, 重信忠诺。
邻家大哥一样, 笑容明烈的英雄。
而现在――
“如果自称‘看门犬’,能更贴近‘我’的话。”狂王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他手中的长/枪隔着一掌的距离, 指着跨越恩仇彼岸而来的复仇鬼。
明明用武具对准了岩窟王, 而他的目光却注视着卧榻上沉眠的人类少年。
“那么, 我是你手里的枪,是你的猛犬。”
只要不背叛, 这柄枪就不会刺向你。‘我是你的枪’关于这一点,不会改变。
狂王遵循了曾经说过的话,不曾有过偏差, 也不曾盖上谎言的糖衣。
毕竟, 无论是哪一位库丘林, 都学不会欺骗与谎言这种东西。
即使是一触即发的危险刹那。
他也并没有使手中的枪,对上过沉睡中毫无防备的少年。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扼住他的喉咙。
库丘林alter选择了这种即笨拙,又没有效率的方法。
如果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那么……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可能连这个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其实他真正所想的,并不是因为想要御主解脱所以就给予死亡……这类无厘头,细想下却又符合逻辑的理由。
因为必然会被阻止。
不仅无法达成所想,还会被针对。库丘林alter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迷茫……吗。”伯爵轻轻‘啧’了一声,他可不擅长开导凶兽这种工作。
是的。
与其说想要杀掉立夏,或者逼问他身边的英灵。
某种意义上而言,那两句质问,其实是库丘林alter留给自己的。
称得上是英灵吗?能算是英雄吗?
直觉告诉了狂王……他曾与这个人类少年相识,却无法让他想起那份回忆。
或许[座]上的他,会通过书页的形式了解到两个人的关系,但是却并不能传达给此次临世的影。
没有办法。
英灵,毕竟都是些已经死去的幻影。他们因为人类史的存在,与后世之人代代不忘的歌颂与思念而存在。
而现在,将作为战士冷酷无情的那一面无限放大的狂兽之王,模糊的体会到了名为‘遗憾’的那份心情。
为这次的御主,而感到遗憾。
究竟在遗憾什么呢?
是因为痛苦吗?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东西?
……找不到答案。
就算无法与御主眼中的情绪共通,他也知道,那份沉重,终有一天会把这个人压垮。
人类是有承受上限的。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清醒至今……但是,一旦那些情绪决堤溃烂,只会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悲鸣的洪水。
扼上喉咙的那一刻,这位英灵或许只是……想要阻止这样的未来吧。
“如果说阳面的‘我’,是库兰的猛犬。那么作为阴面的我,只是你的猛犬。”他向那带着痛苦沉睡的少年,允诺下誓言。
库丘林们都不讨厌被称为‘狗’,但是像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却也是独一份的存在了。
不过……却并不值得夸耀。
枪刃更进一步,几乎要椎刺进了伯爵身披的披风上。
危险的距离,冷厉的气息。
岩窟王没有后退,他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打量着眼前凶兽一样的英灵。
一旁,那位年少的王,对此袖手旁观。
他用兴味的目光看着他们,不过……却将更多的注意力分散到了岩窟王的身上。
少年王在好奇着他的选择,会稍稍透露给库丘林alter真相吗?
还是说……会接受斥责?虽然这不可能,不过,却很有趣。
“明目张胆的偷懒,可不是贤明的王应有的行为。”微弱的烛火下,金色的眼眸向着吉尔君投以目光,“看戏有趣吗?”
“哈……当然。”虽然这么回答,少年王却移开了目光,“让我看看,你究竟会怎么应对呢?”
“不要让王失望啊,监狱塔的――大哥哥。”
果然,这位王……自始至终知晓着一切。
但是,没有办法阻止,不管是这位最古之王,还是那位从远古存活至今的乐园魔术师,亦或者是他自己。
谁都……
伯爵拉了下帽檐,遮盖住眼中的深思。
黑中透红,散发着不详之光的长/枪。
刃端,有鲜血嘀嗒,落在伯爵的鞋尖前。
那是库丘林alter自己的血,因为指掌被复仇者的火焰烧灼,干脆利落的削去皮肉。
极速再生后,残留下的鲜血。
“啪嗒……啪嗒。”血水落成的花。
这一幕,与少年受伤的那一天渐渐重叠――
背负‘贞德’之名,从后世而来的救世少年,遵循着历史的星轨,迎接这向‘贞德’而来的一箭。
板甲的缝隙,嵌入皮肉的金属箭头,马背上的摔落。
洁白无瑕的骏马在他坠马的那一瞬间,扬起前蹄,发出悲切的嘶鸣。
神骏无双的白马,无措地绕着少年转圈,马蹄哒哒。
它垂着头,舔舐少年蹭过血渍,粘了尘土的脸颊。
起来啊,站起来啊。
白马温润的黑眸,在马类特有的长睫毛下,显得非常温柔。
半曲起四肢,将背部放得更加低矮,温顺祈求。
跨坐上自遥远法兰西而来的名马,举起蓝鸢尾的旗帜。
求求你……征伐也好,厮杀也罢。
让我们再次一起,扬名天下。
头顶的日光过于炽烈,恍惚间,立夏好像看到了赤红的阳炎自天空坠落。
是幻想?还是真实?
立夏因剧烈痛楚而迷离的目光,看到了马尾的摇甩。
一晃一落下,如盛夏的蝉音,唱了那些遥隔一世的游离。
――不是错觉哟。
有一位声名显赫的英雄,在为你复仇。
纵使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也依旧为了你而行动。
虽说踏上战场,不问生死。
也依旧有人会因你的受伤而难过,奥尔良的人民,法兰西的军队。
一直以来,跟随着你的英灵。
他们……都很难过。
飞出的赤红之光,并非太阳燃烧的鬃毛,而是一柄曾在一整个神话传奇里留下盛名的长/枪。
“……库·丘林。”少年呢喃着呼唤。
不是狂王,也不是alter大哥。只是,库丘林。
有人,在为他而战。
为他愤怒,替他不甘,为此投掷出呈现因果的一击。
少年没有受伤的那半边,像是被影子吞噬一样,没过腕部,深入影中。
影子下的空间异常奇特,不是大地,而是一种有些空荡的触感。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以足下为起始的影子……早就成为了独自的空间。
有一位跨越恩仇而来的英灵,是他影子内永远的住民。
不可以倒下,也不可以驻足不前。
有人,在等你。
自始至终,他们都在看着你。
立夏看到了,深红的荆棘于肉/体中绽放的模样。
必中,因果,无法逃离的命运。
三十根棘刺在其体内炸裂,破碎的肉/体,彪飞的鲜血。
――突刺死翔之枪。
猩红的长/枪,沿着刃端流淌的血渐渐落下。
作为战士冷酷无情的那一面被无限放大的库丘林alter,将他的武器从堡垒之下,向上投掷而去。
被洞穿的壁垒,没有起到任何阻拦作用的盾面……传说之刃下,脆弱如纸的盔甲。
射手的身体,被长/枪贯/穿。
擅长弓技的射手,死在武具的投掷里。
黑里透红的长/枪,在一声声代表了撤退的哨音里,回旋归去了其主人的手中。
沉闷的轻响后,深深嵌入土地。
沿着枪身纹路蜿蜒而下的血液,曾聆听过心脏的跳动,还带着温热。
汇融着尘埃,鲜血落成的花。
无关战场,无关国命,也无关来自御主的指令。
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复仇,仅此而已。
黑红色的库丘林拖着他的长/枪,跟在了因胜利而沸腾的法兰西军队末尾。
与兴奋中的人群不同,他安静的仿佛不存在,只有身上的血腥气昭示着存在感。
沸腾与寂静,隔着天堑。
不靠近,也不融入。
高竖的鸢尾旗帜,记录着法兰西对自由与胜利的想往,与一位少年强撑着痛楚与疲惫的欢笑。
这位英灵,只是将胜利视为理所当然,必须要拿来的东西。
因为是战士,为战斗而存在,所以胜利就是应该达成的,而不是‘想要’或者‘不想’就能够描述与否认。
猛犬就要履行猛犬的职责,为手牵猛犬锁链之人厮杀,守卫他的一切……财富与生命,前路与过去。
回应呼唤。
握在指掌中的长/枪,鲜血顺着笔直的枪/杆淅沥沥流下。
正如现在一样。
只是,指向了不一样的人。
指掌捻动间,隐隐有呼啸而出的意思。
这家伙是认真的……这一瞬间,他对伯爵产生了杀意。
“冷静一点啦。”年幼的王摆了摆手,阻止道:“再怎么说,我们之间好歹顶着‘同伴’的头衔吧?继续这样的话,大哥哥说不定会不开心。”
然而,与他劝慰的口吻完全相反。
可爱的男孩子让锁/链锐利的尾端更加贴近了对方的后心。
浮空微晃,似是不经意一样,在库丘林alter的披风上蹭过。
狂王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不这样做,他也并不会开心。”
“……你是否误解了什么?”伯爵扯了下自己的帽檐,视抵在胸膛前的枪刃于无物。
那双暗金的眼眸,在睫毛的轻阖下,于浓丽的夜中明灭。
威逼,反击。
明灭不定的眸光,某位少年人的眼睛。
伯爵开始回想过去了。
他啊,是随着某个人类少年……次次轮转的英灵。
自相遇之后,就一直插手了立夏的全部未来与过去。
“……自称‘看门犬’不能让你贴近未被反转的库丘林。”香烟在男人的指间捻灭,“虽说只要没有侮辱性含义,你们也不讨厌被称为‘狗’,但是无论怎么算……其余的库丘林基本不会像你这么死心眼。”
作为战士冷酷的一面的确被无限放大了,与此一同的……人性上的多样化情绪被扼制了。
无法让他解脱的你,算什么英雄?
这样的你们,也算得上是英灵吗?
回想着这些曾多次听到过的质问,伯爵半讥讽性质的勾起唇角,发出一声浅浅的轻嗤。
是针对自己,也是针对眼前这位黑红色的库丘林。
“而我――更不是英雄。”复仇者如此说着抬起了手掌,漆黑的革制手套外燃烧着同色的火焰,抵住了枪/刃。
“avenger就是avenger,即使被记录在了英灵座上,也无法成为英雄。”
高傲否定,不与为伍。
那火焰随着燃烈勃发出幽幽的蓝,随着指掌的移动,将危险的枪/刃从心口处挪开。
狂王并没有阻止对方的这一举动,近乎顺水推舟般顺从的,放下了手里的兵刃。
“我要知道原因。”颜色扭曲的库丘林,满布椎刺的兽之尾。
阴戾而执着的目光。
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