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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陨神之渊。
纪凰被御弈卿拉过来,看着眼前这颗硕大的蛋壳,总觉有些眼熟。
“这就是我诞生的地方。”御弈卿满面笑意的说着,却见身边的人有点走神。“阿凰,你怎么了?”
御弈卿伸出手在纪凰眼前晃了晃,纪凰回过神来朝他笑笑,开口道:“你先带我进去看看吧,我很好奇阿卿的小窝是什么样子。”
希望不要是她想到的那样。
御弈卿点了点头,脸上再次扬起笑意,牵着纪凰踏破虚空,穿进了蛋壳内的小世界。
蛋壳里,葱绿的草地上蜂蝶起舞,深草足有膝盖高。一颗参天古树枝繁叶茂,在蛋壳内的世界里扎根生长。
古树旁边,一间小木屋温馨可爱,乖乖的立在那儿。木屋旁有一条小溪,灌溉着蛋壳里的这方小世界。
看着蛋壳里这片小乾坤,纪凰眉心一跳。
果然。
她的阿卿,竟是她老朋友的子嗣。
“阿凰你看,我好像就是从这颗古树上长出来的!”御弈卿走到古树边,拉着纪凰的手,轻轻放在树干上。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醒来就已经在这棵树下了。
自有记忆起,他便独自一人照顾着这里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直到被贬谪下凡历劫,他才开始经历些别的生活。
纪凰的手按在树干上,似乎能听到年幼男孩每个夜晚坐在树下时的稚嫩呢喃。
孤独而坚韧,彷徨而勇敢。
蛋壳内无风起,但这古树枝叶却朝着纪凰晃了晃,似是在打招呼。
“阿卿,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吗?”纪凰突然开口,语气轻柔。
御弈卿眼前一亮,侧首望向她,点了点头。
他想,一直都想。
“自混沌初开,天地分割之际,四大兽祖诞生。走兽之祖毛犊、飞兽之祖羽嘉、水兽之祖介鳞、甲兽之祖介潭,共同镇守东西南北四方天界。
后来太古水兽甲兽暴乱,介鳞介潭战中陨落。一时大水滔天,南北天界坍塌,生灵苦不堪言。我与毛犊便分别前往南北天界,镇压水兽甲兽。
之后南北安定,但东界因为毛犊长期不在,百兽暴动争王。毛犊回归东界后亡于部下叛逆,四方兽族始神亡三留一,四方天界归一。
那时三大始神先后陨落,天地间百灵惶惶,各大兽族为求成神之道互相残杀。”
纪凰说到这里掀唇一笑,似有些嘲讽。
御弈卿看她一眼,开口问着:“然后?”
“然后啊?”纪凰薄唇轻启,幽幽道:“然后我累了,就坐在诸神之巅上,眼睁睁看着它们残杀,看它们这种尿性到底能不能成神。
最后这厮杀持续了数百年,水淹大地,火山喷涌,九重天以下天道崩裂,生灵涂炭。
天地间除我与梧桐神树之外,再无活物。”
所以这一场不堪回首的历史,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知晓。这些压在她心底的故事,今天终于有了倾听者。
御弈卿坐在草地上,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子,拍拍他身边的草地。
纪凰掀袍坐下,顺势往他身上躺去,把头枕在他腿上。
“我一人存活于天地间实在无趣,就回梧桐神树上睡了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最后竟然在睡梦中隐约感受到了毛犊的气息。
等我睡醒时,天地生气盎然,各界井然有序,当真是不破不立。而九重天上毛犊的气息,也愈发浓烈。
那时我恍惚间记起来,毛犊一次醉酒后与我开玩笑,说她想找个眉清目秀的漂亮走兽,体验一场男欢女爱天雷地火。我当时只当她是玩笑,没想到……”
说到这里,纪凰目光灼灼的盯着御弈卿的脸,开口道:“阿卿应是像父亲多一点吧,毛犊五官妖娆,可诞不下我阿卿这般眉清目秀的宝贝。”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御弈卿撇了撇嘴,伸手挡住她那双猩红的眼睛,开口问着:“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毛犊的后嗣?”
就像她所说的,他和毛犊长得都不像。
“羽嘉白翎,毛犊银首,介鳞蓝须,介潭绿甲。”纪凰勾着嘴角,悠悠道:“阿卿这一头银发,生得比你母亲好看。”
御弈卿继续撇嘴,嘟囔着:“银发的妖族多了去了。”
“嗯。”纪凰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银发蓝眸的妖族确实不少,所以她刚刚在大殿上时虽然诧异,但却未曾想多。直到现在进了这蛋壳看到这树,才敢确定。
“可孕育阿卿的这颗蛋,这颗始神内丹,不是那些妖族能有的。这内丹里的一切,也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
这株不死神树在诸神之乱前,曾经支撑起东方天界,与毛犊相伴而生,如同梧桐神树与我的关系。
始神内丹是我们的生命之源,伴生神树是我们的栖身之所。或许是毛犊临走前没能看到你出世,只能将它们全部留给你,希望它们能代替她守护你。”
纪凰闭上眼,感受着蛋壳里充沛的天地灵气。
想不到狂野如毛犊,却也有这般温柔的时候。
只可惜,便宜了她。
不知毛犊如果还活着,知道自己眉清目秀的儿子被她给抢了,该是怎样的心情。
手心里传来眼睫毛扫过的酥麻感,御弈卿只感觉从手上痒到了心底,被烫到似的挪开了手。
手下那双凤眸陡然睁开,里面的温柔像是一片沼泽,拉着他往下沉。
御弈卿抿着嘴,盯着她半晌,然后不情不愿的开口问着:“那我该叫你什么,难不成叫你姨母?”
他不是不愿认母。
他只是不愿认她这个姨母。
怪不得她进来前的神色那般怪异,原来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姨母?”
纪凰神色诡异,突然坐起身,伸手抚上他的脖颈,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
久违的清香气息窜入鼻腔,纪凰眼底的猩红深了几分,仿佛要把御弈卿剥皮拆骨,吞之入腹。
御弈卿伸手环上她的腰身,仰着脖子回应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御弈卿被掠夺到脑袋缺氧时,纪凰才不急不慢地停下,勾着他的下巴问着:
“阿卿可曾见过这样的姨母?”
问着,还不得御弈卿开口回答,纪凰就已经埋首在他脖颈间,留下一片片红痕。
两人纠缠着倒在草地上,静谧的蛋壳里响起一声声轻咛,旖旎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