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极为重情,断然不可能将危险引入巢穴。它这般拼命,应该是巢中伴侣受伤或是产卵。两人正想着,身后一阵凄厉的鹰唳声传来,仿佛是最后的挣扎。
两人赶紧加快了速度,海东青这种重情的生物,死了一只,怕是另一只也不会独活。
果然,待到两人赶到一处峭壁边时,恰好看到一抹白色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岩石,刹时一片血光。
御弈卿敛了敛眸,有几分不忍。纪凰见他神色凝重,开口劝慰道:“海东青天性如此,与对方共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御弈卿深呼一口气,语气平淡道:“一会儿有时间,将它们合葬了吧。”
“嗯。”纪凰依顺的应了一声,抬头望着峭壁上堪比床榻的巢穴,似是想到什么,揽着御弈卿运功飞了上去。
两人站在这树枝藤蔓泥石搭建的巢穴中,盯着巢穴中间那堪比鸵鸟蛋的雪白巨蛋,不自觉地一起伸手抚了上去。
感受着蛋壳里面强有力的撞击,两人皆是一阵错愕。
“要破壳了?”这是思维想法比较正常的御弈卿。
“不能吃了?”这是立志吃遍所有食材的的纪凰。
御弈卿淡淡的瞥她一眼,怎么什么在她那里都能和吃扯上关系?不过话说回来,海东青这么狠的品种,它的蛋口感应该也不错吧?
啪嗒……啪嗒……啪嗒……
细碎的裂壳声从巨蛋上传来,两人齐齐侧目望去。只见蛋壳上一道一道的裂缝逐渐扩大,里面一团幼小的黑影不断挣扎着,想要撞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巨蛋一点点裂开,里面的肉团子也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在蛋内待了许久的小东西一破壳就自然的将面前两人当作了自己的爹妈欢快的“咕咕”两声之后啃起了蛋壳。
如果让它知道半刻钟前,它的“爹”在思考它的口感,它的“娘”在纠结卤制还是炖汤,不知它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欢快。
御弈卿看着这坨茸毛稀疏又自来熟的肉团子,狐疑地望向纪凰:
这真是那两只海东青的崽?
纪凰接收着他的眼神,压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应该、大概、可能……是的吧?
两人脸上写满无奈,带着这坨肉团子安葬了它的父母。
或许是真的有血缘的羁绊,哪怕肉团子将破壳第一眼见到的御弈卿和纪凰当做了父母,哪怕它从未见过两只成年海东青,此刻再见到它们的尸体,也有些悲戚。
御弈卿一路抱着怏怏不乐的肉团子,在心中自嘲地笑笑。当年自己丧父时,可比这小家伙凄惨千百倍呢。
纪凰敛眸走在御弈卿身边,他身上这股刻入骨血的沧桑与悲痛,究竟从何而来?
……
夺命崖底,弑云和饮血一起开展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找到了御弈卿两人离开的痕迹,一路循着追了过去。
而被追的两人此刻已经踏进了浮生城周边的村镇,全然不知后面有一支搜寻他们的队伍。
“想不到崖底出来居然是浮生城外围。阿卿,天色很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纪凰望着这眼熟的地方,再看着不远处的浮生城内围边界,有些好奇夺命崖底是怎么通到这么近的地方的。
“嗯。”御弈卿点了点肉团子的头。一路吃着她做的野味,这小家伙那点悲伤的小情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整个身子都圆滚了一圈。
纪凰有些无奈的扶额,伸手揽住御弈卿带着他往前走,她感觉在他眼里这坨肉团子的地位直逼自己。
御弈卿感觉到腰上的力道,习惯性的顺着走,大半的注意力依旧在怀里的肉团子身上。
他很好奇海东青的生长历程是怎样的,更好奇这么肉的一只团子将来能成长到何等模样。
然而纪凰见他这么注意这坨肉球,只好奇自己什么时候能把这一坨烤了……
两人一球,呸!两人一鹰各怀思绪在纪凰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家农户,里边的农妇一见是纪凰,连忙恭谨了起来。
“大人不是进了浮生城寻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莫非是寻这位公子?”
那农妇此刻仔细一看,才发现纪凰身边还有一位惊为天人的男子,嘴角的笑意都有些揶揄。
“嗯,老规矩,你这里还有空房吗?”纪凰对这一家农户还算比较熟,一个多月前她初来浮生城的那一晚,就是在她家借的宿。
因为地处浮生城外围,所以这里的农户都不敢随意接受外人借宿。那晚纪凰见这里的农户这么排斥生人,本来已经做好了找棵树将就一晚的准备,结果这一家的农妇看她是个小姑娘,有些于心不忍就收留了她一晚。
为了表示谢意,纪凰还是留了十两银子当作借宿费。十两银子对于这家人来说,已经可以维持许久的生计了。
“大人给的太多了,我家这点破地方可不值那么多钱。空房有是有,但房子小只有一间空房,就是大人上次住的那一间,不然大人与您的夫郎将就一晚?”
这农妇是个本分人,自然知道十两银子在繁华的大地方都能住顶好的客栈,自己家这环境哪值这些钱啊?
御弈卿听着农妇的话一愣,再看了看自己和纪凰的姿势,确实好像有些太过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