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宫。
冰冷的空气好似都已凝结,周遭的黑暗如同遮天蔽日一般挥散不去。
身着明黄衣裳之人奋力将一物丢出,落入地的声音像水中的涟漪,波澜朝外荡漾了好几圈,最后又惨兮兮地归于平静了。
青黛垂下眸子,盯着地面上闪着闪光的簪子,眸光隐隐有些颤动,似是十分不可置信。
那也许就是她的簪子罢。
有人要诬陷她。
可又是何人竟这般了解她,连她有什么簪子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此时,黑暗中却出现了一道声音,那声音沉稳低沉,似乎永远都处于波澜不惊的情绪当中,不带一丝—毫的感情。
“夫人。”
青黛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眸中稍稍一紧,随之却又松了开来。错乱的五脏六腑好似都归了位,连那焦急的呼吸都变得平稳了许多。
他终于来了,他总是能救她于危难的水火之间。
她嘴唇微颤,吐出来的嗓音竟还有些哽咽,“督主,
她看见一旁的阴暗处渐渐地走出一道身影,起先是皂靴,接着是绣着精美波涛纹饰的衣摆、呼之欲出的玄金大蟒,再往上便是他那张渗着阴冷神色的脸了。
从他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点一滴的心疼和怜惜,只有深深的厌恶之色。
青黛恍惚一怔,接下来的话语好似都停滞在喉咙里了。
他为什么要这般看她?
秦肆稍稍地转动着眼眸,将目光移到了已经死去的兰妃身上,眸中隐隐地有些迷离、复杂的情绪。
下一瞬,他便是冷冷地嗤笑一声,—双锋利的眼眸随即瞪了过来,“本督原以为你是个心善之人,却不曾想过你的心思如此歹毒。”
青黛见状,只觉得心里猛的咯噔一声,事情的发展好似逐渐地与她心中所想的背道而驰了。
秦肆的锋利眉眼间充满了森冷的戾气,完全不复与她的恩爱模样,“你怕是还记恨着兰妃失手将你推下宫池之事,昨日心生歹念便刺了她。”
青黛心里顿时被这句话搅得五味杂陈乱七八糟,急急地解释道:“督主,实情并不是这样。那簪子并不是青黛的,万万不能凭―根簪子就轻易定了我的罪!”
秦肆沉默了半晌,嘴角便隐隐地勾起了一丝嘲笑,“那是西域进贡的簪子,举国上下只有这么一支,本督前些日子将这簪子赠与你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青黛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拼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发抖。
她恍惚间发觉,在她与皇帝对峙的时候,秦肆其实一直都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却未有为她辩驳的一刻。
他城府极深,智谋永远都是足够的。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哪有人的雕虫小技能瞒过他的眼。
且不说是包庇、替她解围,他对她连夫妻之间最寻常的信任都不曾有。
秦肆的权势这般大,朝廷多少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也只是他张口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而他并不想救她。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冻成霜了,气氛紧张得如履薄冰。这时候,那徐公公却似是生怕火烧得不够热烈,又出来添油加醋。
“皇上,秦厂督秦夫人来的时候,兰妃娘娘还生龙活虎的。却不料秦夫人一走,兰妃娘娘就已经死在寝宫里了奴才可是亲眼看见的。”
青黛如鲠在喉,已无心回话了。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别人设好的局,从她昨日踏入宫中的一刻起,便已经入了他人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