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陆离,仍觉得心尖一阵阵紧缩。
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巧了些!
陆离刚刚出事,对方立刻就来了,时间抓得刚刚好。
若说只是凑巧,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再往深处想想,苏轻鸢不寒而栗。
陆离来薄州已有数日,怎么偏偏就在她过来的第二天出了事?
会不会……她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苏轻鸢细细回想了一阵,始终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不应该的事,只闹得心里止不住地发慌。
陆离一直没有醒,却也没有死。
只是看上去实在不容乐观。他时而剧烈地抽搐、时而唇角流出黑血、时而双手不住乱抓……谁也不知道他正在经历的究竟是怎样的痛苦。
苏轻鸢在旁看着,几次觉得眼前发黑,她都只能咬牙撑着,不许自己倒下去。
那军医不敢轻易用药,只得斟酌着给陆离施了几针,并未见效。
看到陆离身上接连出现几种不同的症状,他忽然灵光一闪:“皇上恐怕不止中了一种毒!”
“那,能先解一种吗?”苏轻鸢问。
军医迟疑着,摇了摇头。
苏轻鸢再次垮了下来。
一直到了午后,小路子终于带着几个太医来了。
于是少不得又是一番忙碌。
苏轻鸢趁着太医替陆离诊治的工夫,把小路子拉到一边,细问城内的情形。
小路子一一答了,说是在他们出城之前,城中一切如常。
陆离今早用过的所有器具都查验过,并无异状——当然,剩菜、残茶都已倒掉,杯碟碗筷已经洗过,到底有没有动过手脚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小路子说完之后,苏轻鸢只找到了一个疑点:今早令巧儿送粥过来的那两只小碗,不见了。
这个意外,由不得苏轻鸢不多想。
比如,一样的小碗为什么会用两种颜色?
令巧儿为什么会在陆离喝完粥之后主动告退?
小路子似是知道苏轻鸢的疑虑,略一迟疑却又皱眉道:“小松子好好的,一点异状也没有。”
小松子是今早替陆离试毒的那个小太监。
苏轻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如果说令巧儿的参苓粥有问题,为什么银针没有变色,小松子也安然无恙,唯独陆离出事了?
若说问题并非出在参苓粥上,可是旁的饭菜糕点都是她和陆离一起吃的,为什么她平安无事?
太医先后上前替陆离诊治过后,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出了他们的结论。
陆离确实中了两种毒。
其中一种是需要用酒催化的,另外一种似乎本来是慢毒,却被前一种激起了药性,一同发作出来了。
两种毒都足以致人死命,但毒性撞到一起,反而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是陆离受了许多罪却直到这会儿仍然活着的原因。
诊断的结果只有这些。他们连那两种毒具体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太医们讨论的结果是,不容乐观。
薛厉之流却更关心那下毒之人的身份。
毒药既然出现了两种,那么下毒之人也很可能是两个。
众人齐齐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苏轻鸢的身上。
苏轻鸢却在看见太医们先后摇头的时候,便已经呆住了。
军帐之中有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南越皇帝中毒将死的消息,瞒不了太久。甚至很有可能在此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苏轻鸢的心中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心思再管束下边的人。
以薛厉为首的众朝臣显然也不打算再让她管了。
小路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此事的种种蹊跷之处,薛厉已将目光投向了苏轻鸢:“姑娘每日与皇上同饮同食,为何皇上连中两种剧毒,姑娘却能平安无事?”
小路子忙过来维护苏轻鸢:“令姑娘不可能害皇上的!”
其实,令姑娘是有可能的。
但不是这个“令姑娘”,而是薄州行馆之中的那一个。
苏轻鸢只顾发怔,旁边忽然有个太医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程昱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