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铁子在送秦管事出门时,终于没忍住,看向他问道:“秦管事,您是怎么让他们开口的?”
秦管事身量高,有喜欢穿青衫,格外有书卷气,特别是笑起来时很是儒雅温和,说起话来也格外亲切:“你问的是谁?”
“那些闹事的。”
秦管事依然笑着,温声道:“也没什么,对待这种人,往往利诱是白浪费钱,讲道理也不会说得通,真的让他开口直接打断腿,自然就说了。”
铁子:……
说到这里,秦管事似乎是记起来了刚刚祁昀说要让他教教铁子的话,他的脚步微顿,而后微笑着看着铁子,伸手轻轻握住了铁子的手臂,道:“我练过武,最是知道什么地方痛而不死,若是你有兴趣,以后我会慢慢教你,极有用,送医也不用花费太多钱,一举两得。”
铁子这才记起当初秦管事一人之力对打数人的好功夫,只觉得被这人捏住的地方莫名的疼了起来。
可是所有少年心里都有个大侠梦,能有学武的机会他自然乐意。
不过铁子觉得,自己想要变成秦管事这样笑着打断别人腿的境界,还要苦练很久。
这桩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丝丝波澜,在还没传到叶娇耳朵里的时候就散了。
很快便到了大婚当日。
按照本朝规矩,公主会从宫内出嫁,拜别帝后,有花轿抬出宫。
若是和亲便会有宰相带领朝臣送她出城,若是招驸马,驸马要把聘礼送入宫门,然后与公主一起叩拜帝后,再去驸马府拜堂便是了。
叶娇作为叶平戎的亲妹,原本是要去驸马府等着的,可是华宁让人传了话,说心里紧张,想见她,叶娇一大早就坐上马车入了宫。
这次入宫她没有带上孩子,为了准备公主大婚,宫里也是忙碌的,三个孩子纵然懂事但年纪还小,怕是照顾不及。
好在华宁也没有问起,在看到叶娇的时候,她就伸出手,眼巴巴的看着叶娇道:“娇娘……”
小人参走过去握住了华宁的手,还没说话,便看到了周围站了一圈儿的宫女。
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捧着托盘,有发钗有耳坠,多是金玉制成,耀眼的很。
不过叶娇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华宁。
对上的便是一双大大的眼睛。
对叶娇来说,寻常她自己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都是因为饿,故而叶娇从桌上拿了个李子,一掰两半,自己尝尝,觉得甜,这才把另一半送到华宁嘴边,道:“给你。”
华宁本不饿,刚刚是吃过点心垫着的,她这会儿只是心里慌。
叶平戎是她选定的驸马,也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但是人往往如此,渴求的东西拿到手里就觉得不真实,心里空,便会慌张。
可是等叶娇把李子递过来的时候,刚刚的紧张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只剩下笑。
华宁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就想见娇娘。
无论旁人如何着急,娇娘还是那个有好吃的就开心的性子,踏实的很。
于是华宁张嘴咬了一口李子,然后笑眯眯的道:“是,甜得很。”
可是这么一吃,刚刚上好的口脂又晕了,一旁站着的嬷嬷赶忙过来个她重新上,叶娇则是盯着华宁,真心实意的道:“华宁你今天真好看。”
华宁弯唇而笑,有些狡黠的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叶娇道:“娇娘以后可是要喊我嫂嫂的,其实现在就能叫,来,叫一声来听听。”
叶娇眨眨眼睛,老老实实的摇头:“以后能叫,现在还不成。”
华宁有些惊讶:“为何?”
小人参惯是耿直的,这次也不例外:“大哥说,改口是要给红包的,他说他封了好几个大的,回头要给旭宝他们分,我到时候跟着一起。”
叶平戎说这话其实是哄旭宝的,让他乖乖喊舅妈。
可是这会儿叶娇说出来,却让华宁红了脸,而后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别听他浑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他想做什么我可不管。”
叶娇由着她捏,嘴里道:“自然有关系的,大哥说把管家的钥匙和钱箱都给你,这红包银子自然要你同意的。”
此话一出,华宁就咳了一声,嘟囔了句:“就他事儿多。”偏偏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而两人说话时,旁人都站得远,不曾听到,只有一直照顾华宁的老嬷嬷听了个全乎。
这会儿嬷嬷也凑趣儿道:“驸马爷这是考虑周全,为殿下考虑呢。”
华宁则是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但是脸上带了笑,也不像是刚刚那般忐忑,瞧着自在了不少。
见她有了笑,周围的宫女又忙活起来,给她梳妆打扮。
而叶娇瞧着那些要一件件簪到头上的金饰玉饰就觉得沉,最后竟然瞧着他们把那好几托盘的头饰都给华宁簪了上去,耳珰也是又长又重的,小人参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真是沉,公主就是不容易,顶着的东西怕是有好几斤重。
就在华宁换婚服的时候,孟皇后叫了叶娇过去说话。
如今的孟皇后胎已经坐稳,纵然体虚,却不用像是之前那样总是拘在屋子里,而是要常常出来走动才能对身子好。
华宁出嫁,这是宫里的大事,无论是作为皇后还是作为皇嫂,孟皇后都要过来瞧的。
见叶娇也在,孟皇后便笑着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对着一旁的宫人道:“把百果糕端来。”而后她对着叶娇道,“这百果糕是刚做好的,正好入口。”
叶娇笑着谢了,而后便伸手,把手掌轻轻的放到了孟皇后的小腹上。
孟皇后先是身子一僵,而后便放松下来,由着她摸。
而这一幕被旁边的不少宫人看去,面面相觑,掩饰不住眼睛里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