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便进屋洗了手出来,见苏蓉就嗑起了瓜子,侧目:“不是辟谷吗?”
苏蓉强辩道:“这又不是饭食。”
“这个就不嫌弃了?”
苏蓉哼了一声。杨五侧头道:“我听冲禹真人讲,宗门并不提倡未筑基的弟子辟谷的,五谷轮回,原是自然之道。”
苏蓉道:“我也不是为了那个。”
“那是为了什么?”杨五更不解了。
苏蓉瞟了一眼徐寿,见他专心干活,靠近杨五轻声道:“我怕道君。”
“……?”
见杨五一脸不解,苏蓉只能解释道:“我怕道君嫌弃。你不知道,我能来炼阳峰,是多幸运。当初挑人的执事师兄,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选了我。你不知道多少师姐师妹都想来这里呢。”
“……不是因为药草种的最好吗?”
苏蓉脸上一红,讪讪道:“那个……比我好的,也是有一些的……”
“杨姬,弄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徐寿喊道。
“先腌上。”杨五说着便挽起袖子过去,把徐寿带来的调料挨个尝了一下,选着中意的调配好,将两只兔子里里外外的抹上,放在一旁入味。
这个还需等上一段时间,杨五先煮了茶,三个人喝起来。杨五还和徐寿合计着如果开伙都需要什么东西。
“没问题,明天我就都弄回来。”徐寿笑嘻嘻的道。他其实存了私心,金虹峰的饭也早吃腻了,杨姬厨艺如果好,在这里自己开伙,他势必能沾沾光的。
杨五又拿出那个阵盘,看到价值八十块灵石的阵盘碎成几块,纵然花的是道君的灵石,跟自家没啥关系,徐寿和苏蓉也痛心不已。
“修的话估计悬。”徐寿道,“说不得只能再订制个新的。”
杨五点头:“那就再订个好点的,这个也太脆了。”
徐寿和苏蓉听了,眼角都抽了几下。冲禹可是元婴真人,能挡住他的阵盘大概不会是八十块下品灵石,得八十块上品灵石吧。上中下品灵石以百为单位换算,那就是八十万块下品灵石!
等杨五再切了一颗水萝卜给大家做零食开胃,话题就又转到辟谷不辟谷上来了。
“旃云峰的执役弟子都吃饭。”杨五说。
“我知道呀,我不就是怕道君嫌弃么……我可不想去别的地方,只想待在这里。”苏蓉道。
“这里有什么比别的地方好?”杨五纳闷。
“唉,你不明白。这里的峰主可是冲昕道君呐!”
杨五就更不明白了,不就是道君吗,金丹修士,说起来比元婴还差一个等级呢。
苏蓉扶额,对徐寿说:“你给她讲。”
徐寿笑道:“咱们长天宗现有的金丹道君一共有四十多位,大多在五十岁到一百岁之间结丹。哦,虚仪道君早些,听说是四十九岁那年结丹的,已经算是非常年轻。”他看了杨五一眼,接着道:“可是没有谁能像咱们道君一样,八岁入门,十二岁筑基,十七岁便结丹独掌一峰的。真真是惊才绝艳!”
人性本是趋利,这样的天才,要是早早能跟在他身边,自然是能大大的沾光的。所以当初众弟子听说冲昕道君分得了炼阳峰,需要执役弟子,才趋之若鹜。
这样的履历,便是杨五听了,亦感到惊艳。只是她却产生了迷惑。
“我记得……你们说过,道君是三年前才分得了炼阳峰?”她困惑道。
“是啊,三年前,道君才十七岁,便结丹了。哎,我还记得当时的结丹大典,办得格外的隆重,盛阳宗、云水门、空禅宗都遣人来贺。更不要提那些小宗门了。我记得我刚进宗门那会儿,正赶上虚翎道君的结丹大典,可没这么隆重。”
“咳,别瞎说。”徐寿到底比苏蓉会做人得多,虽则是在炼阳峰上,也不想她这么口无遮拦,“毕竟辈分不一样。道君是掌门代师收徒,比旁的道君高一个辈分呢。”
苏蓉还待还嘴,却听杨五道:“三年前他十七?”
她转头望去,那个有点冷淡嘴巴又有点厉害的杨姬,难得的露出一副呆模样:“那他现在……岂不是……”
“道君现在二十岁啊!怎么了?”
怎么了?
没怎么。
只不过……她一直以为,他是个面嫩心老,活了一二百年的老家伙……没想到,冲昕道君原来就如他的相貌一样,真真正正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她,才是那个面嫩心老的老阿姨。
第27章 027
修长的手指划过泛黄的书页,轻轻翻过一页。冲昕抬眼看了一眼寝室一侧的玉屏。能听见水的声音和……她轻轻哼唱的小曲儿。为何心情如此愉悦?明明马上就要遭受常人不能承受的痛楚。难道是因为……又可以开始进食了吗?
她中午和徐寿苏蓉在院中烧烤, 后来又用黑窑小炉炖了一瓮肉羹作为晚餐, 他都是知道的。
冲昕微感迷惑。他十二岁便筑基辟谷, 早已经忘了食物的味道, 也忘记了“吃”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愉悦感受。她初来时体内烟火浊气重得熏人,他才赐她辟谷丹、冰梅津露丹,命她排浊去污。效果甚好, 现在她的身体干净通透了, 已经不会再让他感到不适。
他听到水花翻起的声音, 她从汤池里起身的声音, 浴巾和皮肤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穿衣系带的声音。很快玉帘撩动,白色深衣被妃色腰带勒得纤细, 盈盈一握。有次她熟睡时,他忍不住以手丈量。双手合握,差不到两寸便可收拢。
太瘦了,还是进食吧。毕竟是凡人,又不修行, 没有灵力滋养身体, 长久辟谷于她无益。
杨五褪了鞋子, 撩开青色帘子入帐。她的头发只随意的擦了一下, 滴滴答答的走过来,光滑的青石板地面上便多了一路直通卧榻的水痕。湿发垂在肩头,打湿了衣衫。冲昕的目光停在她身前……白色的衣料浸湿, 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才想着她瘦,却原来只瘦在该瘦之处。该丰盈的依然圆润且饱满。湿了的衣裳变得透明,隐约可见。
杨五攥着一把湿发,唤了声:“道君……”
冲昕移开目光。无端的便起了一阵轻风,拂动帘帐。濡湿的发,贴身的衣裳,青石板的水痕,都瞬息便干燥。杨五微微歪着头以五指通着头发,笑道:“真方便……”
冲昕面无表情,问道:“师兄怎么说?”关于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