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江山许你 白芥子 2727 字 18天前

祝云瑄的目光飘忽了一瞬,轻抿了一下唇角,将孩子抢了回来,擦掉小孩儿脸上挂着的眼泪,抱着人回了床边。

将孩子安顿进被子里,祝云瑄低头亲了亲他,柔声哄道:“乖宝宝,睡吧,爹爹守着你。”

暥儿拉着他的手:“爹爹不要走。”

“爹爹不走,睡吧。”

梁祯唇角的笑意加深:“陛下也歇下吧,我叫人给陛下送热水来,伺候陛下梳洗,就不再打扰陛下了。”

房门开阖之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祝云瑄低头,再次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亲。

第六十一章 也是爹爹

清早,祝云瑄刚带着暥儿起身,便有妇人将早膳送进船舱里来,原本抱着那一堆兔子玩偶玩得十分高兴的暥儿见着妇人,下意识地就往祝云瑄怀里缩,满脸的怯怕。妇人有些讪讪,放下膳食,恭敬地问候了他们一句,自觉退了出去。

祝云瑄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温声安抚他:“爹爹在,暥儿不怕。”

小孩儿乖乖点了点头,小声告诉他:“就是这个嬷嬷把暥儿抢走的,暥儿不喜欢她,还好有伯伯来救暥儿。”

祝云瑄:“……”

梁祯过来时父子俩已经用完了早膳,暥儿坐在祝云瑄怀里一个一个摆弄那些兔子,祝云瑄倚在坐榻上,望着窗外,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暥儿先抬起了头,一看到梁祯双眼便亮了起来,脆生生地喊他:“伯伯好!”

梁祯盘腿坐上榻,笑着伸手刮了刮小娃娃的鼻子:“暥儿乖。”

而后目光转向祝云瑄,告诉他:“我已安排了人给定国公他们送了信去,叫他们不必担心,过个半个月自会送陛下回去。”

祝云瑄没说什么,梁祯叫人奉来热茶点心和棋盘,与祝云瑄示意,祝云瑄抬眸瞥他一眼,将点心搁到了暥儿面前叫他自己吃,执起了棋子。

一个时辰后,梁祯笑着将棋盘中剩余的棋子扫回棋盒里,认了输:“三年不见,陛下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祝云瑄没理他的调笑,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这茶与他喝惯了的御茶很不一样,也不是在泉州总兵府里喝过的味道,香味奇异,入口回甘,应该是舶来物,不知不觉间他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梁祯笑着与他解释:“这是南洋那边的岛上产出的一种茶叶,喝不惯的会觉得有股子怪味,喝得惯得却很是喜欢。”

祝云瑄搁下茶杯,抬眼望向他:“在这蛮夷之地都能过得这般潇洒,还当上了什么少将军,你的本事也是三年如一日的叫朕刮目相看。”

梁祯笑吟吟地点头:“陛下谬赞,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在成为大衍朝廷的阶下囚之后,还能混日子混成你这般。”

祝云瑄的言语间是毫不客气的奚落和讥讽,梁祯丝毫不在意,他说什么都笑着附和:“那也都是仰仗了陛下,若非陛下当日放我一马,我又怎还有今日。”

祝云瑄轻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嬉皮笑脸的梁祯,三年了,这个人的身上仿佛变了什么,又似乎依旧与从前一般无二,叫他看不透。

“爹爹……”

暥儿拉了拉祝云瑄的袖子,似乎是被他脸上过于冷肃的表情吓着了,怯怯望着他。

祝云瑄缓和了神情,轻捏了捏他的手:“乖,你自个玩。”

梁祯看着他们父子俩之间的互动,眼中笑意加深了些,有小崽子在还是好,至少祝云瑄无论怎么恼他,一旦对上暥儿这小娃娃,便都化成了绕指柔,不知不觉间人就软了。

低咳了一声,梁祯收了神情中的玩笑之意,认真与祝云瑄解释道:“陛下想知道我便不瞒着你,三年前我带着几个亲信手下离京后一路往南边走,直接出了海去了南洋,后头便在南洋遇上了我父亲。”

祝云瑄皱眉:“你父亲?”

“是,”梁祯沉下目光,“家父萧君泊,二十多年前被先帝派出海剿匪,当时他领了二十艘船近万人去往鬼蜮,寻找那些海寇盘踞的岛屿,先帝给的旨意是不找到地方将海寇尽数歼灭便不得回朝,否则便以叛逃罪论处,他们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遇上无数风暴海浪、漩涡暗流,死伤惨重,却连海寇的影子都没找着,三个月过后,家父果断带着最后仅剩的一千人离开了鬼蜮,去往了南洋。”

不用梁祯再往下说,祝云瑄也听明白了:“他们没有再回朝,朝廷便认定他们已全部葬身海中了。”

梁祯讽刺一笑:“回去了等待他们的也是问罪判刑,先帝本就没打算叫他们回去,去了南洋至少还能苟活下来。”

祝云瑄一时无言,这是他的父皇造下的罪孽,他辩驳不了半句。

梁祯继续道:“他们在南洋找了一座孤岛,靠着与那些南洋人往来经商活了下来,家父曾派人回来找过我与爹爹,得到的却是爹爹已抱着我跳崖身亡的噩耗,从那之后他便再未踏足过大衍,机缘巧合,三年前我父子二人在南洋遇到,才终得相认,那些人称呼我一句少将军,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罢了。”

“……萧将军现在可还安好?”

梁祯叹气:“见着我之后,便觉此生再无缺憾,两年前已撒手人寰了。”

他的眼中有转瞬即逝的哀痛,祝云瑄心下不是滋味,劝慰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却到底没说出口。

梁祯复又笑了:“那座岛风景不错,气候也好,陛下想必会喜欢的。”

从昨夜到今日,祝云瑄一直未有问过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仿佛并不在意,梁祯主动说了,他也没多问,只看向一旁的暥儿,沉默片刻,道:“你既已自作主张了,又何必再解释这么多。”

梁祯垂眸低笑了一声,也看向了暥儿,问他:“小宝贝,伯伯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玩儿,你想去吗?”

小娃娃瞅着祝云瑄:“爹爹也去吗?”

祝云瑄轻抿了一下唇角,点了头。

暥儿高兴道:“那暥儿也去。”

梁祯笑得志得意满,祝云瑄一时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暥儿却并未觉察出自己爹爹的那点子别扭和不自在,看看祝云瑄又看看梁祯,犹犹豫豫地问起祝云瑄:“爹爹,伯伯说他也是暥儿的爹爹,是真的吗?”

祝云瑄怔忪了一瞬,梁祯伸手把人抱到身上来,笑问他:“暥儿自个觉得呢?”

小孩儿认真想了想,回答他:“暥儿已经有两个爹爹了,还有一个父亲,伯伯做暥儿的父亲好不好?”

这么小的孩子并不是十分清楚爹爹和父亲有什么区别,只是觉得三个爹爹太多了,一个父亲又太少了,自然而然地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梁祯笑得意味深长,与对面紧抿着唇角面无表情的祝云瑄眨了眨眼睛:“陛下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