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力的奔跑,速度是那样慢,她微微的喘着气,这样柔软而弱小,连奔跑都会吃力的凡人,他应该将她好好抱在怀里,轻轻揉着她因为奔跑而疼痛的脚踝,她想去哪就带她去哪。
然而这个感觉实在太舒服了,她主动牵着他的手,这样亲昵而理所当然的带着他奔跑,让他一瞬间觉得,她说的“喜欢”是真实存在的。
连他的病都要被全部治愈。
再跑一会儿吧,我听着你的呼吸,等你累了我就抱起你,想去哪儿就去哪。
只要你想。
最后离渊还是将她抱起,当来到曼珠沙华花丛之时,就算书丹以符遮掩了气息,离渊还是不放心她,因为这地方鬼怪太多。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顺着她的指引去寻孟婆。
“他呢?”
问话的是书丹,但孟婆却别有深意的打量着离渊,她双眼眯起,声音腔调依旧古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人今日与以往不同。”
接下来她才看着书丹,她细长的眼微微垂下,有些认命而柔软的意味:“他不在我管辖范畴,姑娘若是要寻,必然得单独去寻,他与冥王难以相见,我这左岸没有,许是在右岸。”
右岸?右岸住的是晋江,怪物觉得那妖危险,怎会在右岸?
书丹又去右岸寻了一番,依旧无果,甚至连晋江也没见着。
白日将尽,书丹找了一天也没见着他,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便只得跟着离渊回了冥王府。
当天夜里,书丹模模糊糊的睡着,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樁冥花的轻铃,她揉揉眼睛模模糊糊爬起来,她双脚踩在柔软的虎皮上,往窗外看去,窗口是一大把樁冥。
怪物正睁着红色的眼睛看她。
书丹不管为什么夜晚还有樁冥绽放,她看见怪物的那一刻立马清醒过来,她轻手轻脚的往外头走去。
怪物见她出来,便转了个背与她引路,似乎想寻个好地坐下来说话。
虽然他说不了话。
但冥王府他是不喜欢的。
最后他停在了白日绽放樁冥的大片黑土上,黑土上开满了半透明的白花,樁冥死在了它们脚下,腐烂的根茎为它们提供养料。
白色的花蕊氤氲着微亮的光,怪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看着她,眼睛是圆圆的红,如铜铃一般。
静默得如同别离。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怪物比上一次书丹见他之时,体积小了一半,他如今的身形仿佛是一个高大的人类,只有两米多高,他的手掌已经不能将书丹托起。
好像虚弱了不少。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怪物“啊”“啊”了两声,声音小而轻,书丹眼睑微微垂下,她纤细的手指抬起,触碰着她丑陋的脸。
“我知道了,你是离渊的心,是不是?”
怪物安静的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往怀里拿出一包暖呼呼的点心递给她,他在书丹的手心轻轻蹭蹭,如一只依恋人类的大狗。
书丹接过点心,香味与花样依旧无比合她的意,她咬了一块,五谷的甘甜与花果的清香在舌尖弥漫开口,食物的温度瞬间就暖了胃。
整个人暖洋洋的。
他的皮肤不同于离渊的细腻冰冷,而是十分温暖,书丹的手被他的热度侵染得暖呼呼的,就算是在冥界阴冷的夜也抵御了寒冷。
“你们两个是一体的,为什么会分离?”
怪物无法说话,他蹲在地上,他现在的体型已经和高大的人类差不多了,蹲在地上还比书丹矮上一点儿,他仰头看着她,模样有些呆呆的,看起来有些孤独可怜。
书丹几乎已经笃定了怪物是冥王的心这个这个事实,直觉告诉她她猜得没错,但为什么冥王和他的心会分离呢?以及她怎么会和冥王签订契约,她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万年前有有妖入冥府盗药,万年后她吃了药失去了记忆,为什么?
被当做祭品送入冥河,离渊正好接住了她。
她总是莫名的觉得离渊很熟悉,怪物也很熟悉,他们是同样的灵魂同样的气味。
如同天生亲近一般,如同曾经亲昵相依一般,他的触碰、他的拥抱,一点也不反感,仿佛是理应如此。
离渊在晋江那里交换过东西,交换了什么?
晋江和孟婆一定知道什么,但两人都不说。
书丹看着眼前的怪物,她伸出手轻轻的给他梳理头发,一搭一搭的与他说话。
“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他身体里。”
孟婆曾隐约说过心离开身体太久会变异会死,书丹当时并不知道她所指也不在意,但现在她在意极了。
怪物眼巴巴的瞧住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眼神,书丹抚摸他的发甚至给他织起了辫子,乱糟糟的头发在她手里慢慢贴服,丑陋的怪物安静的蹲着,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有点可爱。
书丹凑过去吻了吻他额头,笑着说道:“不要怕,不会消失,只不过是回归原位而已。”
怪物唔鸣了一声,他低下头颅,单膝跪在地上,执起她纤细雪白的手,虔诚的吻了下去。
半透明的百花呼啦啦的摇曳,远处有风瞬间涌了过来,奇异的香味弥漫进鼻腔,书丹眼前一黑,她模模糊糊看见怪物伸出来手,然后她倒下去。
怪物一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