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廓一口血水喷起来一丈多高,身体如风中落叶,被楚天虎啸声轰得向后疾飞,沉甸甸的砸在了李谦的脚下。大片血水不断从赵廓嘴里喷出来,染得李谦洁白如雪的衣摆和靴子一片通红。
“杀他,报仇!”赵廓左手一把死死的扣住了李谦的脚脖子,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双目圆睁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半点儿气息。
一股凉气从李谦等人的脚底直冲脑门,他们整齐划一的出剑对准了楚天,半晌没说出话来。
赵廓固然小气,喜欢表现自己,所有人都清楚他的小心思,他一直想要压过李谦,成为周流云门下第一个得授真法雷印的大弟子。
但是赵廓出身大晋巨商之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都无法形容赵廓家族的豪富。他五岁奠基,九岁而有气感,在无数灵药的堆积下,赵廓十岁就修出了‘武元’。
十岁而得‘武元’,正式跻身武道,这等资质堪称‘优异’。赵廓家族欣喜若狂,小山一般的金银不断砸下,购买各种辅助修炼的丹药、灵药给赵廓灌了下去。
年龄比李谦还要小了半岁,赵廓的武道修为却是六个人当中最强的,不足二十岁的赵廓,足足有三百四十年的武元修为,在白鹭书院的数万入门弟子中,这个年纪、这等修为也足以闯入前三百之列。
如此修为,居然被楚天一剑击杀!
“你,楚天?白蟒江鱼市档头?”李谦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天,带着一丝惊惧的开口询问。
楚天挥动了一下八面剑,迅将剑交给左手,用力的活动了一下右手,尤其是舒张了一下麻木、刺痛的右手五指。
赵廓蓄力已久、纯心突袭,刚刚一轮猛攻他用尽了全力。
楚天仓促应战,只来得及动用小半修为,两人剑锋一交错,楚天手臂巨震,八面剑差点被赵廓震飞。
幸好楚天自幼打熬力气,一身钢筋铁骨几乎是在药罐子里浸泡出来的,他勉强抓住了剑柄,更以匹夫剑直破中宫,将赵廓斩杀剑下。
见李谦如此慎重的开口询问,楚天乐得有时间舒缓筋骨。他很诚恳的回答道:“我,楚天,白蟒江鱼市的档头。你是觉得,你的同伴死得太轻易了?”
点点头,楚天很认真的看着李谦说道:“他修为比我强了一大截,剑诀也极其精彩,显然出自极其高明的传承。但是他似乎从未和人拼命过?生死搏杀之时,他还带着一丝卖弄的情绪,我却是要和他拼命。”
摊开双手,楚天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他死了,我活了下来。”
李谦和四个同门悚然动容。
赵廓带着一丝卖弄的情绪?
他们心中何曾不是如此?他们只把这次的任务当做游山玩水一般惬意,只以为一出手就能手到擒来。
刚才若非赵廓抢先出手,如果出手的是他们,那么结果会有什么两样么?
冷汗潺潺而下,李谦觉得自己浑身的肉都僵硬了。
如果刚才是他亲自出手,那么他和赵廓的结局不会有任何两样。他同样存了一丝卖弄的心思,他同样没把楚天当一回事,他若出手,定然也会被楚天一剑斩杀。
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心中的所有轻敌情绪,李谦沉声说道:“诸位师弟当心,此獠凶残狠毒,并非易于之辈。他以无耻手段暗算了赵廓师弟,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否则我们还有何等脸面去见周师?”
楚天悄步向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江水齐腰深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秘法‘飓风’(2)
没有人,比他对附近的水情更熟悉的了,这方圆百多里的江底情况,楚天早些年就摸得清清楚楚。
脚踏一块坚硬的江底大石,楚天看着李谦等人冷笑道:“周流云的徒弟?你们把大晋律当成什么?白日仗剑,强闯民宅,擅杀良民,你们行径如同盗匪,个个都是杀头的罪名!”
李谦举起手中长剑冷声道:“大晋律?在乢州,我们代表的就是大晋律!你楚天勾结盗匪,残害良民,吾等今日特来为民除害。楚天,看好这是什么?”
李谦手掌一翻,一块铁牌在他掌心翻了一下。借着阳光,楚天看清了铁牌上的‘廷尉府’三字。
楚天嘴角抽了抽,周流云这次回转乢州,居然还和廷尉府拉上了关系?廷尉府的人要说他们代表了大晋律,这话也说得有道理。只不过,廷尉府又怎的?
“杀!”李谦手中长剑一挥,向四个师弟下了命令:“今日吾等已经丢人现眼,连赵廓师弟的性命都送在了这里。若是不能斩杀此獠,我们根本无脸去见周师。”
深吸了一口气,李谦抖了抖左手长袖,咬着牙说道:“区区一鱼档头,难不成还要我动用周师秘术法器?”
阳光透过小道两侧大树的枝叶照了下来,斑驳的阳光化为一道道粗粗细细的光线,凌乱的洒在了李谦等人身上。白衣如雪的他们同时举起长剑,清一色的雪梅剑诀荡起一道道清丽的剑光,五个人紧紧咬着牙,绷紧了脸,步伐坚定的向楚天杀来。
白衣如雪,步伐如风,李谦五人犹如踏雪寻梅的雅士,带着一身的风流飘逸冲出了小道,来到了江边。
楚天站在江水中,身形如山、心沉如水的看着五人。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有两丈多远,李谦五人冲到了岸边,只能一跃而起,长袍鼓起了江风,犹如五朵白云冉冉向楚天罩了下来。
“你们的周师,是猪么?”看着凌空跃起向自己扑杀而来的李谦五人,楚天有点不可思议的笑骂起来。
他身体一矮,犹如泥鳅一样向下一钻,‘哧溜’一声顺着江水就向外窜出了三丈多远。李谦五人身形冉冉落下,五柄长剑向下一挥,剑光如雪纷纷坠落,将方才楚天所在的江面划得支离破碎,楚天却早就窜到了一旁,凌厉密集的剑光,没能伤到楚天一根汗毛!
李谦头皮一炸,浑身汗毛竖起。
白鹭书院的学士们,只传授了李谦等人如何用最雍容、最潇洒的姿势出剑,如何在斗剑之时保持自己的风度、保持白鹭书院的体面!
那些高居朝堂的学士们,从没有对李谦他们提起,如果他们挥剑的目标突然窜进了水里该如何追击。
那些不近烟火的学士们,更不会向自己的弟子提起,若是他们十分潇洒、万分雍容的挥剑之后,脚下不是坚固的土地,而是一江涛涛江水时该做如何应对!
李谦怒啸一声,左手大袖一挥,一道恶风从袖子里冲出,卷起他的身体冲回了岸边。
另外四位书院弟子却没有李谦的应变之能,他们修炼秘术时日尚浅,也无法有足够的风力将他们送回岸边。他们狼狈无比的落在了江水中,‘啊呀’一声,江水瞬间没过了他们的脖颈。
这一块儿江面,除了刚才楚天立足之地,四周尽是松软的烂泥底,不要看楚天站在那块大石上,江水只在他腰间,那块大石附近的江水足足有七八尺深。
“师兄,救命!”四个白衣青年仓皇的在江水中挣扎着,一身的武道修为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江水扑到了他们的脸上,从他们的嘴里、鼻孔里灌了进去,他们的脚下是松软的、粘稠的、有着极大吸力的烂泥底,他们不动还好,身体一动,双脚就陷得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