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进了电梯后,她却发现沈昂按下了22楼的按钮。

可沈盛年住的却是21楼。

沈昂向来是个玲珑心,秦红颜刚一皱眉,他便适时进行了解释:“他不肯回自己家,这些天来,都是在你房间里待着。”

沈盛年知晓秦红颜家电子锁的密码,所以他进入也不足为奇。

秦红颜没有说话,跟随着沈昂去了自己家。

她已经是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然而家里却如同她离去时那般整齐洁净,明显是有人在定期打扫。

而那个人,必定便是沈盛年。

进了她家后,沈昂用眼神示意了下卧室的方向,道:“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和他谈谈吧,我就在这等着。”

沈昂不进去,倒也是好的。

秦红颜深吸口气,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很糟糕的景象,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盛年正背对着她安静地坐着。

她卧室的窗户是落地式,此刻窗帘大大拉开,夜已深,整面落地窗上全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有了外面的喧嚣做对比,chuang上那如泥雕木塑般坐着的沈盛年则显得更加安静。

他似乎瘦了许多,背影淡薄得让人不敢伸手去碰,怕一碰他便会散去。

秦红颜一步步向着他靠近,每一步都是犹豫,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脚下似乎都竖着刀锋。

终于,她站到了他的面前。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然而玻璃窗外的流光溢彩却将沈盛年的脸照得异常清晰。

当看清沈盛年的脸时,秦红颜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整张脸瘦得小了一圈,轮廓更加分明;他的眼睛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黑得死气沉沉;而他的嘴唇,则干涸得裂出了血。

他像是一个出现了裂缝的完美雕塑,随时便要破碎。

“沈盛年,你这是做什么?!”秦红颜惊呼出声。

她虽然在问,可是心中却有了明晰的答案。

他是在折磨自己,更是在折磨她!

秦红颜这才惊悟,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沈盛年每天都待在这里,如同行尸走肉。

卧室的门窗都紧闭着,秦红颜的声音发出了短暂的回音。而那回音之后,又是死寂的沉默。

沈盛年照旧不动不语。

秦红颜心头一窒,开始怀疑沈盛年是否还有呼吸。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mo他的鼻端。

然而还没触及,她的手便被他给反握住。

沈盛年的手干燥而冰冷,甚至还有些微微发抖。他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手背,缓慢地摩挲着,像是要依靠本能汲取她身体里的暖意。

“我一直等在这里,但却不知道你是否会回来,我很害怕,害怕你会从此消失。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躲得远远的。”

沈盛年保持着这个动作,像是在对她的手絮絮低语。手背上传来热热的濡湿感,秦红颜知道,沈盛年哭了。

“我可以躲得远远地,让你不再烦心。但请你留在这里,不要消失。因为如果你离开了,我会垮下,我会死。”

他的语气其实很轻,可是字句却用得很重。

秦红颜相信他的话,不是因为她对自己魅力的自信,而是她太懂这种感觉——当一个被看成比生命更重要的人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万物都荒芜的感觉。

奚欢即将对她做这件事,而她却已经对沈盛年做了这件事。

这是种可悲的轮回。

秦红颜来见沈盛年,原本是想与他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请他从此离开自己的生活。

可是如今,她却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不懂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的心意,她只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一点点地改变了。

秦红颜向来自诩为铁石心肠,她把所有的情感都给了奚欢。除他之外面对其他人,她不会有多余的喜怒哀乐。

然而这个少年却是她生命中的意外,她的原则一次次被他给打破。

在孔利家时,虽然夜夜有人值守,也有乔悄作伴,可秦红颜仍旧觉得孤独。当意识到孤独这一感受时,秦红颜觉得很奇怪,她应该是向来便承受着孤独,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为什么还会感受到?

而此刻,当沈盛年用面颊贴着她手背默然落泪的此刻,秦红颜全然明白了——在沈盛年搬来后的日子里,她的孤独已经开始减少,所以在离开他搬去孔家后,孤独会重新显现。

沈盛年一直以痴缠的形式陪伴着秦红颜,很多时候她会嫌弃他烦人。然而她却从未好好探寻过自己的内心——在内心深处,她竟是渴望这种陪伴。

她自小便恐惧孤独,然而孤独却与她的命运如影随形。她挣脱不了命运,只能假装坚强,习惯孤独。忽然有一个少年出现,意外地以种种方式进入了她的生命,替她驱走了孤独。

不知不觉间,她不再习惯孤独,而是开始习惯于他的陪伴。

她是自私的,并不想让彼此产生任何感情任何关系,只是极度需要他的陪伴。

错的究竟是他还是她,已经分不清了。

秦红颜由着沈盛年握住她的手,由着他继续住在她身边。

那天之后,他们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重新回复了以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