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咨勋看着说话如此直接的商奕笑,即使他贵为赵家的继承人,赵咨勋和那些长辈或者平辈打交道时也是说半句藏半句。
这是交际的手腕,更何况那些人都是狡猾的老狐狸,说话真真假假的,让人摸不清楚,长此以往下来,赵咨勋也养成了这种习惯,在外人看起来的确是深不可测,也让人不敢小觑他。
商奕笑的直白让赵咨勋有些吃惊,不过倒不讨厌,“那商小姐知道易二爷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吗?”
就因为事情没解决,赵咨勋这段时间都请了一个月的假,有事的时候才回部队一趟,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赵家,就是为了随时掌控局面的变化,然后从容应对。
赵咨勋应该不知道黑蜘蛛的事,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做!
赵家已经是和江省顶尖的家族,在部队具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这个时候和黑蜘蛛合作,不亚于自寻死路,赵老爷子和赵咨勋都是聪明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绝对不能做,他们肯定很清楚。
想到这里,商奕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去掉了口中茶点的甜味,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赵大少想必明白这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赵大少你二叔现在虽然落魄了,看起来如同是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了战斗力。”
商奕笑话锋一转,“可是正因为他们处于弱势,想必赵老爷子会更加偏袒赵家二房的人,人的野心是不会轻易消除的,赵大少,一旦他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争取到赵家,说不定他们会联合赵家的敌人。”
赵咨勋眉头倏地一皱,他目光复杂又深沉的看着商奕笑,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挑拨自己将二叔他们彻底铲除了?可这对商奕笑有什么好处?
“赵大少。”商奕笑微微一笑,很是平静的回应着赵咨勋的打量,“我和你说句交心的话,你如果信我,那么立刻对二房斩草除根,赵老爷子即使生气又如何,你是赵家的继承人,而且可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何乐而不为呢?”
商奕笑的目的很简单,董家已经败了,即使是他们和黑蜘蛛有牵连,董家也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但是赵家二房却逃过了,商奕笑不会放过他们的。
而且只有将赵家二房逼急了,让他们意识到赵老爷子护不住他们了,他们才会找外面的帮手,一旦是赵家二房和黑蜘蛛有联系,商奕笑的真正目的也就达到了。
“看不出商小姐倒是雷厉风行的人。”赵咨勋其实也想过斩草除根,不过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而且二叔他们已经被剪除了羽翼,对自己不存在什么威胁了。
而且赵咨勋也是出于自己名声考虑,他对自己的亲二叔一家都能赶尽杀绝,只怕会让那些手下心腹心寒,担心日后赵咨勋也会对他们下手,自古以来不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其实他想说自己心狠手辣啊,商奕笑不在意的一笑,余光向着右侧掠过,原来那就是邓鹤翔,邓家的家主,沈夫人的初恋情人,倒真是一表人才,从外表看更像是个浪漫多情的男人。
商奕笑在邓鹤翔看过来的时候收回了目光,察觉到他脚步微微一顿,商奕笑明白邓鹤翔肯定事先调查过自己,所以他认出了自己,也认出了赵咨勋。
“赵大少,我只透露一点给你知道,赵家二房不除,最终受牵累的绝对是你。”商奕笑卖了个关子,赵家在和江省的地位非同一般,在部队的影响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赵家不能突然出事,否则一定会大乱。
赵咨勋陷入了沉思,商奕笑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按理说董家已经被查了,二叔这边也做了处理,事情就应该结束了,但一直到现在没有结束,形势不明,这让赵咨勋不由相信了商奕笑的话。
也正因为陷入了沉思,所以赵咨勋没有察觉到邓鹤翔打量的目光。
二楼的包厢,沈夫人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到了,此刻有些焦急难耐的握着手中的茶杯,早上要出门的时候,沈夫人又和沈父大吵了一架,也幸好梅老爷子和老夫人早上外出散步去了,否则沈夫人只怕还出不来。
当敲门声响起时,沈夫人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心突然剧烈的加快着跳动,带着几分紧张和娇羞。
三声门响之后,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沈夫人猛地抬起头,门口的熟悉身影一下子让沈夫人恍惚起来,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一下子真实鲜活起来。
“思雪。”邓鹤翔勾着薄唇笑了起来,热烈的目光饱含着千丝万缕的深情。
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沈夫人看着快步走过来的邓鹤翔,张了张嘴,可太多的话太过的情感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她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愣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思雪。”再次深情的喊了一声,邓鹤翔一把抱住沈夫人,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处,刻意压低的男音愈加的魅惑,“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存心让我心疼让我难受的吗?”
听着那一声声的质问声,沈夫人闭上眼,心头满是苦涩和怀念,好似自己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憧憬着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只可惜这份恋情却如同盛开的雪莲,在最美丽的瞬间夭折了,坠入到了山涧之中,从此之后再难找寻。
“抱歉,思雪,刚刚冒犯了,一时情难自禁。”邓鹤翔在沈夫人还沉浸在思念和记忆里时,快速的松开了双臂,绅士十足的后退了两步,“思雪,坐。”
沈夫人心头怅然若失,此刻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为了遮掩自己那不该有的情绪,沈夫人不得不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和我说说商奕笑的事。”
邓鹤翔也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动作优雅的给沈夫人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茶,“说来也是巧,刚刚我在楼下就看到商奕笑和赵咨勋了。”
“什么?”一直低着头的沈夫人猛地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邓鹤翔,“你说他们在这里见面了?商奕笑真的是赵家的人?”
“你啊,还和那个时候一样,是个急脾气的小丫头,一点都没变。”看着急切的沈夫人,邓鹤翔不由的轻笑,目光里充满了宠溺之色,“因为时间太短,我能查到的东西很有限,不过按照我的推断,商奕笑来自赵家的可能性很大。”
邓鹤翔低声继续开口:“赵家一直对沈家虎视眈眈,汀溪山庄的事件里,你和黄子佩那孩子如果出了事,沈黄两家不但无法成为亲家还会成为仇敌,而且商奕笑也可以趁机嫁到沈家,以墨骁对她的信任,到时候沈家的机密都被她传给了赵家,至多五年,沈家必定会被出事。”
“我就说她当时怎么敢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拿着手机去引开歹徒,原来一切都在她的算计里。”沈夫人咬牙切齿的开口,商奕笑有了这样的表现,试问谁会怀疑她才是幕后真凶。
“思雪,你的直觉还是那么敏锐。”邓鹤翔笑着称赞了一句,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沈夫人,心疼的劝道,“你也别太担心,既然你知道了商奕笑的身份,有了防备,不管是她还是赵家都算计不到沈家了。”
看着如此信任自己的邓鹤翔,再想着站到商奕笑那边的沈父和梅老爷子,沈夫人只感觉无比的心酸,他们为什么就不相信自己呢?甚至还要将自己软禁起来。
沈天刈口口声声说爱自己,让着自己,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只相信他自己,而且看着商奕笑和帝京高层攀上了关系,沈天刈甚至还想让自己向商奕笑低头。
他竟然是这么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男人,枉费自己嫁给他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看穿了沈天刈的真面目。
“能查到证据吗?”沈夫人目光再次恳求的看向邓鹤翔,自己如今是众叛亲离,也只有鹤翔会这样帮自己。
说到正事的时候,邓鹤翔一扫刚刚的温情浪漫,身上多了股成熟男人工作时的认真和专注,“还是刚刚那句话,时间太短,不好查,思雪你如果早些时候告诉我,就不会这么仓促了。”
不等沈夫人内疚,邓鹤翔继续道:“目前唯一的证人就是刺伤你的吴旭,他应该也是赵家的人,否则凭吴旭一人怎么可能扳倒董家,搜集到那么多罪证,吴旭应该是听从商奕笑的命令来暗杀你的,只不过不确定他是真的疯了还是假装的。”
“商奕笑心狠手辣,她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人,吴旭估计是真疯了。”沈夫人对这个不抱有希望,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商奕笑没有斩草除根不过是因为吴旭已经疯了,威胁不到她。
邓鹤翔叹息一声,将包里的一份医院的鉴定报告递给了沈夫人,“我已经查到了吴旭之所以会疯,是因为被人喂下了大量的芬哆呐,这是一种外国禁药,很难弄到,商奕笑应该是通过赵家拿到药。”
“吴旭本身有抑郁症,现在他疯了,一切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怀疑到商奕笑身上,不过我可以想办法将吴旭弄出来,找医生给他治疗看看,说不定能让吴旭的症状减轻。”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沈夫人在高兴的同时一下子又担心起来,商奕笑是赵家的人,鹤翔如果为了帮自己,到时候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看着表情无比担忧的沈夫人,邓鹤翔一双桃花眼里眸光更为的深沉和动容,“能添什么麻烦,再说商奕笑对你动了杀机,不管是多大的麻烦,我也一定要解决了她,思雪,你放心吧,这件事你别管,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沈夫人心头愈加的感动,虽然二十多年没有再见面,可是她依旧能感觉到鹤翔对自己的在乎,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怎么可能大清早的坐飞机赶到和江省,甚至丢下所有的工作。
“还是算了吧,商奕笑的事我自己处理。”沈夫人摇摇头,收敛了眼中所有的苦涩,“你还是回帝京去吧,否则家里人会担心的。”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梅家小女儿,而他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女,纵然再多的不舍和怀念,可是时间无法倒转回过去。
邓鹤翔震惊的看着开口劝阻自己的沈夫人,片刻之后,眼中的光亮似乎在一点一点的熄灭,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出口的嗓音充满了沧桑和无奈,“原来思雪你根本不知道,其实在你结婚后的第五年,我父母以死相逼,我才相亲结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