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突破包围,却并未走远。他潜伏片刻,又小心翼翼的折返,躲在暗处窥视着因为没有堵到人而陷入群体焦躁的妖兽。
妖兽毕竟灵智未开,能自主做到搜查和追捕已是不易。
现在,就等白面具过来了。
孟七七不能断定白面具会从哪个方向来,神识又无法像在神京时那样借助大阵全面张开,于是他唤出丹田内的小秀剑,让其遁入枯叶从中,如一条灵蛇般悄无声息地侦查其他方向。
随即,孟七七隐入积雪覆盖的草丛,再无声息。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但这对于孟七七来说并不难熬。当初他还跟着周自横历练时,周自横为了锻炼他,曾让他在大漠里足足潜伏了五天时间,就为了杀一个行踪成谜的马匪头子。
那可真是一段糟糕的回忆,孟七七晒到差点脱水而死。
冬日的密林虽也不是个好地方,可比起大漠来好多了,只是孟七七为了更好的隐藏,没有运转元力温暖身体,于是不一会儿,鼻头便冻得通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贴地而行的秀剑忽然传回了一丝感应。
孟七七心中一凛,令秀剑停下,借着它去感知赶来的人数。一、二、三……一共五人,气息陌生,没有沈星舟。
孟七七的目标很明确,只要沈星舟。
现在沈星舟不在这里,他是应该避过这些人,另寻他处?还是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借此将沈星舟引出?
不过须臾,孟七七已做了决断。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几与天地同温。随即他打出一枚飞镖刺中不远处走过的一只妖兽,妖兽立刻发出一声痛呼,引得其余的同伴也开始骚动。
可孟七七的隐藏岂是妖兽能轻易窥破的,不消片刻,骚动便渐渐平息。孟七七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一点小骚动,足以吸引白面具的注意,却又不会大到惹人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上钩了。
孟七七嘴角勾笑,双手缓缓背到身后,一手握刀,一手握剑。
近了。
又近了。
“飒——”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猎鹰忽然俯冲直下,孟七七心中惊疑,杀招却已收之不住。他的身影如雪中精魅,破雪而出的刹那,纷扬的雪花在乍落的天光中如梦似幻,却也好巧不巧地挡住了白面具的视线。
雪花落下,孟七七的刀剑也落下,他的每一个腾挪、每一个转身,都带着残酷的美感。
“吼——”血腥味刺激着妖兽,它们终于察觉到了此处的异样,嘶吼着狂奔过来。
血盆大口近在咫尺,离得最远的那个白面具也惊惧不已地使出了杀招,孟七七冷眼瞥着,架在敌人脖子上的刀用力划过,甚至把头颅割下。
“阿狄!”白面具怒喝,双目死盯着孟七七宛如看着一个十恶不赦之辈。
孟七七毫不在意,甩了甩刀上的血,甚至朝他勾手。
来啊。
下一瞬,踏雪寻踪开启,孟七七的身影再度化作鬼魅消失于冬日的雪林中。
白面具紧张的四处张望,神经紧绷。他真的要疯了,修士之中怎么会有孟七七这样的人,委实可怕。
一滴冷汗自他的脸颊滑落,他不敢去看地上同伴的尸体,更感觉到一股由衷的毛骨悚然。就好像他正被世上最凶猛、最狡猾的野兽盯着,可分明他才是妖兽!
“孟七七!你出来!”他忍不住大喊,哪怕是死,也比这样的折磨好。
可四周再次陷入了平静,甚至是死寂。
妖兽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安,爪子紧紧地扣着地面,赤红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做好了随时将人扑杀的准备。
可孟七七还是不出来。
白面具心知一定有诈,却又不甘愿就这么走了,于是立刻吹响树笛给同伴发出信息。
他不知道,这样正中孟七七下怀。陈伯衍曾跟他讲过,这就是经典的“独一”打法。永远留下最后的那一个做饵,不断的吸引新的鱼群。
只是让他非常在意的是——那是鹰又是从哪儿来的?
相较于孟七七的初步放饵,另一边,陈伯衍的捕猎终于有了进展。
无论屈平做得再隐秘,他还是无法逃脱大阵的眼睛,因为陈伯衍对他的气息并不陌生。可是就在陈伯衍想要去追时,地上本该已经死了的白面具忽然发难,抄起匕首狠狠刺向他的后心。
电光石火之间,陈伯衍闪身避过,胳膊上却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还没死?”他有些诧异。
“你很惊讶我瞒过了你对吗?”白面具喘着气,嘴角咧笑,能骗过大名鼎鼎的陈伯衍一次,他也算没白活。
陈伯衍不欲与他多话,挥手召来风雪,就要将他淹没。
可这人出乎意料的顽强,硬是顶住站稳,双手用力挥出,密密麻麻的飞刀和银针便向陈伯衍涌去。
陈伯衍伸出手,壁垒自然张开,对方的攻击伤不了他分毫。
可他心里却有了一丝好奇,这个男人分明已经是穷弩之末,可还要这么缠着他,这份毅力值得钦佩。
他倒下的刹那,陈伯衍再度转身离去,可是,这个男人还是顽强地抓住了陈伯衍的脚踝,尽一切可能阻止他的离去。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陈伯衍……”
他口吐鲜血,说话已含糊不清。可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陈伯衍,似乎执着于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