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
“扩——”
陈辉一声令下,黑羽军令行禁止。黑色的盾牌被提起,所有军士在盾牌的掩护下气势如虹地向四周扩散。
“刀兵出列!”
“捭阖变阵!”
圆形的盾墙无限扩大,五十六位刀兵手手持弯月大刀悍然杀入妖兽群。而留在盾墙之内的军士迅速变阵,捭阖阵开,杀机纵横!
每一个黑羽军的军士,都仿佛为战场而生。他们有着最深的默契、最坚定的心、最昂扬的士气,不断的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进、前进、再前进,向所有人展示着,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
黑羽军之后,颐和率领禁军强势追赶。
禁军中大多都是不能修习的武者,他们没有飞天遁地的能力,没有超然的地位,可是,他们同样拥有一颗向死而生的心。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记得曾经的种种留言,什么尧光转世,什么真龙天子,他们只看得到眼前的背影。
“妖兽侵国,杀我子民,犯我河山。然我大夏儿女,铮铮铁骨,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铿锵话语,将士气提升到最高点。一片振奋中,将士们向着敌人冲去,挥舞刀剑,慨然赴死。
剑尖刺入妖兽的身体,可随之而来的血盆大口却又无情地咬掉他的头颅。死亡一刻不停地穿梭在这片被大雪覆盖的旷野上,滚烫的鲜血融化了雪花,露出深褐色的泥土。
然而还有无数的妖兽,在不断地奔赴战场。密密麻麻,仿佛永无止境。
孟七七受益于大阵,却也受制于大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无法离开大阵的范围。他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血液逐渐沸腾,却又冰冷异常。
他不知道就在他心念流转的这一刻,就有多少生命在逝去。鲜血仿佛把天边的云都染红了,那些从空中滴落的血滴就像雨水,让雪花还不及落下,便被雨水侵蚀。
天上地下,一派惨烈。
金满和周自横他们呢?怎么还不来?
孟七七蹙眉深思着,心中预估着妖兽的数量,一颗心渐渐往下沉。随即他又想到了沈青崖,最后一块黑玉牌就在圣君手中,如若他不能尽快将之带回,那么势必有更多的人要牺牲。
不是几百、几千,是成千上万。
“阿秀。”忽然,陈伯衍的呼唤从城中某处传来。
孟七七听见他的声音,身体终于稍稍回暖。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烦躁和杀意压下,目光再次沉入大阵,“看到”了陈伯衍此刻的情景。
他又来到了西林书院,站在尧光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着院中的零落红梅。
“我需要一个能将屈平引出来的饵。”陈伯衍道。
“饵?”
“沈星舟。按照关外传回的消息,他应该比子鹿早一步回到神京。”
孟七七却有疑问:“沈星舟也只是白面具中的一个,屈平与他的关系或许并不亲密。”
陈伯衍冷声道:“那便杀了,反正都是要杀的。城中的白面具还剩几何?”
孟七七:“应该所剩无几。”
在妖兽临城之前,修士配合着禁军全城大搜查,将能找到的白面具都找了出来。而这些白面具往往在被俘获之前选择自杀,所以他们根本没能抓住活口。
“所剩无几便是仍有残余,必须尽快除去,否则必成大患。”陈伯衍从容不迫地在廊上坐下,用最轻巧的话说着最冷酷的事情。而巧合的是,他就坐在尧光曾经坐过的那个地方。
他继续道:“还记得神识共鸣吗?”
“记得。”那是陈伯衍与孟七七独有的共鸣,他怎么能忘。
“放松下来,阿秀,我要进入大阵。”
陈伯衍在雨夜神京时,就曾借用过大阵的力量。如今他手握无名剑,又能与孟七七神识共鸣,再进一步也未可知。
孟七七对陈伯衍全然信任,只一息过后,便主动张开神识接纳他的到来。他能猜到陈伯衍一定又有什么谋算,必不会是诛杀白面具那么简单。刚刚他说的那些话,也有些反常。
但是陈伯衍没有明说,孟七七便不问。
静谧的西林书社里,厮杀声被隔绝在外,陈伯衍将无名剑横放膝上,闭目凝神。然而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某个隐蔽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他。
那双眼睛里饱含着仇恨的怒火和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杀意,他死死地盯着陈伯衍,若眼神能杀人,那陈伯衍已身首异处。
可他仍是不敢动,龟缩在角落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蓦地,陈伯衍膝上的无名剑出现异动。它轻轻颤动着、颤动着,而后忽然间自行出鞘。躲在角落里的人呼吸一滞,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又见到那无名剑飞向了书院外,顷刻间不见踪影。
它这是要去杀谁?
他侥幸躲过一劫,可心却又再次揪起。
怎么办?他该怎么做?若是悄悄潜过去暗杀陈伯衍,他能成功吗?不不不,不行,他不能冒险,他们都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可若是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日后恐怕再难碰到了……
思及此,他咬紧牙关,陷入挣扎。
与此同时,城楼处的孟七七蓦地露出一丝喜色——金满到了!
周自横和忍冬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