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登时严肃起来,道:“师父说小玉儿的眼睛,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可你现在不是给我看了吗?”唐礼更不明白了,弯腰仔细打量着小玉儿的左眼,想搞清楚这眼睛究竟有何名堂。
小玉儿忙后退一步,解释道:“小玉儿的眼睛真的不能随便看的。”
可此时已经迟了,唐礼忽然在那只左眼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小玉儿突然后退,那小点儿一晃,便像什么花似地绽了开来。
那漂亮的、红色和黑色的花瓣不断地往外翻着,如水晕一般一圈圈扩散。
“咚!”唐礼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小玉儿“啊呀”一声,可为时已晚。他不由懊恼起来,不该这么早摘了眼罩的,可是他也没想到唐礼会倒得这么快呢。
于是小玉儿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唐礼搬到床上去,确定他只是暂时晕过去,便拿出方巾把小脸儿一遮,打算去三长老的院子里查探一番。
此时已是申时三刻,日落将近。
狮子楼里恢复了一贯的热闹与平和,可无论是跑堂的小二还是坐着饮酒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留意着二楼某扇门内的动静。
孤山的小师叔,就坐在里面。
目光右移,右边的那个雅间里坐着的是北斗门的弟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夜心的到来,等待使人焦灼,一颗心扑通扑通兴奋地跳着,仿佛即将见证一场旷世大战。
蒋斜却是片刻也坐不住,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脸色沉凝得欲滴出水来。他心中清楚,无论夜心长老来与不来,方才孟七七那番话都值得人说道。
现在坏就坏在无人知晓孟七七的修为深浅,他本就来历成谜,行踪又太过飘忽。这几年有关于孟七七的传闻皆是从关外传来的,而仙门中真正认识他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思及此,蒋斜心中一凛——他竟到此时才发现,他们对孟七七几乎一无所知。
忽然,一道洪亮的透着丝丝缕缕不耐烦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是谁点了我的红烧狮子头?”
蒋斜蹙眉,挥手让师弟前去探看。孟七七却霍然抬头,“来了。”
来人正是狮子楼的大东家,王氏最不成器却最有钱的子弟王宛南。
此时王宛南正拎着衣摆,肥胖却灵活地往二楼走。狮子楼的客人们从小二和掌柜的反应中得知他的身份,目光追随着他一路往上。
王宛南走到一半停下来,他那位置恰好处于整个狮子楼的正中央。于是他喘口气转过身来,扶正帽子,掸去衣服上的灰尘,见无人应答他刚才的问题,便没好气地说道:“到底是谁点了我的狮子头?吱个声啊!”
可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人点红烧狮子头,小二说狮子头是特供的,除非东家来了,否则厨房不做这道菜。
如今东家是来了,可也没人点啊。
殷无华摸摸自己的大光头,站起来,“要不我点一个?”
“我呸!”王宛南呸地太用力,全身肥肉抖三抖。
殷无华啧了一声,“不是你喊的吗,到底做不做?”
“我问你们谁点了我的红烧狮子头!”
“那我来点一个嘛!”
“呸呸呸!”王宛南最讨厌这样的搅屎棍。气死他了,被姨母叫过去一顿骂,骂完不算还要被赶来这里做菜。偏偏姨母还不告诉他点菜之人是谁,叫他自个儿来问,他容易么。
可孟七七还在等人。
他等的人迟迟不出现,这让孟七七神色有稍许凝重。
狮子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楼里轻易不摆宴,若要摆宴,必摆狮子宴。换言之,酒桌上必定要有红烧狮子头这道菜。可这道红烧狮子头不是凡品,它所采用的原料皆出自秘境,普通人食之可强身健体,修士食之可涨修为。
是以它极其珍贵不说,整个金陵城只有研发出这道菜的王宛南能做。更妙的是,如果修士在食用这道菜的前后服用妖兽内丹,二者相辅相成,效用翻倍。
虽说名门大派的修士们平日里不缺灵丹妙药,对这道菜也并无甚执念,可孟七七费尽心思求来这道菜,为的却不是这道菜本身的功效。
他想让王子灵开一场狮子宴,一场能够博得人心、让他能借机在叩仙大会期间站稳脚跟的酒宴。
但王子灵到现在还未现身,而王宛南却已经来了,看来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思及此,孟七七就要开口应下。只是他的第一个字刚出口,便被陈伯衍拦下。
陈伯衍冲他摇摇头,目光越过楼内诸人落在狮子楼大门口,“小师叔,你看。”
孟七七转头望去,入目是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扶着门口喘着粗气,仿若年轻了二十多岁的王宛南。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手的主人催促着,“快应啊。”
王子灵回眸,不解地看着萧潇的俊脸,“我应啥?”
“应你叔啊。”
“啊?我叔?”王子灵又满脸呆滞地回头望向楼内。
一个大胖子,一个小胖子,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王宛南狠狠剜了王子灵一眼,就因为这小胖子,害他被姨母好一顿削。王宛南不欲理他,便又扯着嗓子问:“到底谁点了我的红烧狮子头,不出声我可不做了啊。”
萧潇悄悄戳了戳王子灵的背。
王子灵一个激灵,小声辩解,“我没点啊!”
“你点了。”萧潇十分肯定地告诉他:“而且你将会在明晚做东,宴请各派弟子。”
王子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