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安也知道洛毅森不会有什么歪念头,至少在这种场合下不会。她也赶忙警惕起来,跟着他一起,慢慢地探出头去,刚好看到那个“人”打开了他们刚关上的冰柜。
他要干什么?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个男人。这个男人打开了冰柜也没像他们方才那样仔细观察,而是踮起脚几乎把整个脑袋塞了进去!有那么一瞬间,洛毅森还以为这哥们准备用餐了。
同样目睹这番场景的苗安朝着洛毅森做了一个咀嚼的动作,他摇摇头,估计不是在吃,而是在……
在什么他哪知道?洛毅森琢磨,没听见吃东西的声音,八成是干别的呢。可究竟要做什么需要把整个脑袋都塞进去?越想越是奇怪,就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很快,他发现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绝对的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轻微又急促的脚步声,脑袋还在冰柜的那人猛地哆嗦了一下,八成是被吓了一跳,抽回身的时候脑袋磕着了冰柜,只听一声沉闷的哎哟。洛毅森赶紧按着苗安缩回推车下面!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明显害怕了起来,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一转头看到了靠近窗台的推车,急窜几步,一猫腰钻了进去!
里面这两没想到外面那个居然会进来,外面那个也没想到里面还躲着两个,双方一照面,苗安吓得张嘴就要喊,新来这位吓得瞪着眼睛也要喊!洛毅森眼疾手快,一手捂着一张嘴。以杀人般的眼神警告他们,不准出声!
这时候。哪有心思打量新来的同学,而新来的这位也没多余的精力琢磨这两个人是谁。他们三个躲在推车下面,细听刚才那脚步声已经停在门外,随之,房门被推开,只听:“小洛,小安,在不?”
是苏子年!洛毅森真想爆句粗口!这老爷子也太会挑时候了,吓得小心肝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听到是苏子年的声音,苗安也松了口气,扒开洛毅森的手,探出头去,招呼着:“苏伯伯,我们在这呢。”
苏子年低头一看,好嘛,苗案就露出一个头,没身子。老爷子一噪门喊出去:“呔,何方妖孽?”
苗安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捏着莲花指回道:“青丘国紫云洞,狐仙是也。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洛毅森哭笑不得地推着身前的苗安,催她:“仙个屁,赶紧出去。”
估计那位不知名的男人也被苗安搞得没啥紧张感了,正准备出去的时候扫了一眼洛毅森,刚好跟他的视线相接。二人同时一愣,就差来句:“原来是你。”
他们都认出了对方的脸,接下来自然是相互质问一番。可刚才苏子年那一嗓子动静大了,引来了刚刚巡查完毕的值班人员。一叠声的喊着“谁在里面”一步一步走近。
这时候,向外跑肯定跟值班的撞上了,也不知是苏子年做贼心虚,还是苗安等人喜欢上了推车,洛毅森伸出手,和苗安一起把苏子年抓住,扯进了推车下面!这回可逗乐子了,一个推车才多大?下面挤了四个成年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气。
洛毅森的想法很简单,等值班的进来看一圈,走了之后,他们几个从窗户跳出去,可谓是人不知鬼不觉。如意算盘还没想好路线呢,苗安就一个劲拉他的衣襟,并指着侧面的冰柜。
他扭头一看,气得想掐死外来户!这个人居然没把冰柜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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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值班人员进来的时候,冷冻室安静了三秒。紧跟着,一声凄厉的、惊悚的、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直冲云霄!连逃跑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是那么富有恐怖的感染力。
洛毅森无奈地看了另外三人一眼,说:“赶紧走吧。”
四个人顺着冷冻室的窗户跳出去,摸着黑离开了殡仪馆。走到安全地带之后,洛毅森一把扯住要溜走的外来户,冷笑道:“老爷子,又见面了。您刚才干吗呢?”
这个人正是他在医院碰到的那位邋里邋遢,鬼鬼祟祟的老头。现在被抓个现行,洛毅森铁定他没办法抵赖了,可老头把眼睛一瞪,说:“我梦游。”
一句话三个字,气得洛毅森眼皮子直抽筋!倒是人家苏子年有个稳当劲儿,拿出一个录音笔和巴掌大的小音箱,往老头跟前一放:“梦游还带这么多东西?刚才院子里那点动静就是你用这个搞出来的吧?看您这样应该比我大几岁,老哥哥,你看你是去警察局说啊,还是跟这说啊?”
一边的苗安也跟着添油加醋,一会挤兑老头说他是变态,一会儿又数落老头说他是老不休。就苗安那个纯美的脸蛋配上恶毒的话,杀伤力极强!老头终于顶不住了,朝着洛毅森投去求救的眼神,洛毅森忍着笑把脸一扭,装作没看见。走投无路之余,老头只好坦白。
也许,谁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邋遢的老头居然是中心医院久负盛名的老教授。洛毅森上下打量一番,颇有些怀疑的态度。老头急了,说自己姓霍,单名一个济字。祖上五代行医,到他这辈已经是第六代了。霍老怕这三个比他还不靠谱的人怀疑自己,吵着要上洛毅森的车,带几个人回家验明正身。
洛毅森拦在霍老的身前,正色问道:“你为什么要看尸体?”
“你们也不是去看了么,咱们一个目的吧?”
面对这样一个老顽童,洛毅森忽然想起了爷爷,不知怎的,就对霍老多了几分亲切感。他笑了笑,帮着打开了车门:“霍老家里有好茶吗?”
“那当然。”霍老得意洋洋地说,“铁观音、普洱、大红袍,我有的是好茶。走走走,回家聊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得了老爷子的眼缘,大半夜的,三个人跟着他回了家。一进门,苗安就呆了!太迷人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居室干净整洁不说,随处可见古香古色的韵味,打死她也不相信是这个邋遢老头的住处!
霍老似乎已经习惯了客人们这种诧异的目光,他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接了一壶水放在炉盘上。返回客厅后,说:“现在的饮用水不适合冲茶,多等等吧,好茶得用好水。”
喝茶倒是其次,洛毅森在意的是霍老一而再再而三的古怪行为。他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就觉得霍老眼熟,直到刚才才想起来,霍老就是那个在秋燕病房门口跟自己对视后慌乱落跑的老头,也就是说,这位老教授很可能是第一个发现秋燕异常的人。
但洛毅森只猜到了一半。霍老说:“注意到小卓护士的妹妹还是因为前几名患者。”
话题起了个头,霍老插了几句话简单说明自己的事。他在中心医院就职已经有二十多年,历经了三任院长,院里一些老大夫老领导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前两个患有奇怪昏迷症的患者死亡之后,院方开始重视起来。等到第三名患者入院后,院方组织了中、西医联合会诊小组,陆翔是组长,霍老是副组长。
几天会诊下来也没能查清病因,当时,陆翔主张建议转院,那意思是死也别死在咱们医院。霍老在非常鄙视陆翔的同时,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说:“这话本不该跟你们当警察的说,可不说吧,我又憋不住。你们说我老不正经也好,说我变态也好,这话总得有人说。”
洛毅森忙安抚道:“霍老,有什么话您就说。”
“说,怎么不说?难得有人愿意听。”霍老放下了杯子,抬起头严肃地看着洛毅森,“这种没来由没病根的,十有八九是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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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孽病”?说白了,就是一种相当于迷信的东西。这种事经常发生在乡下的农村,谁家的谁谁被哪个大仙迷了;谁家的谁谁招惹了邪祟什么的。坊间流传,不管是被迷了还是招惹了什么,这人本身就是有问题,要不然怎么偏偏要找上你呢?
当然了,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产物,霍老活了六十来岁,也没见过真正被大仙迷了的人。但是,他听父亲讲过几个这样的小故事,据说都是真的,都是从上一辈那传下来的。可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也没办法验证。但霍老相信“孽病”真的存在。
连续几名患者离奇死亡,在医治无效的结论之后,霍老怀疑这几个人患上的都是“孽病”。他把这事跟院方反映了,当然的被婉转地训斥了一顿。不仅如此,当天他就被请回家中休长假,他正在负责的几个病人也都转到了其他医生手里。
霍老很生气。他想,你不信我也就算了,怎么能把我赶走呢?我走了,我的病人怎么办?万一再有患上昏迷症的人怎么办?你们还继续坚持没用的医疗手段岂不是误了人家孩子的命么。
老头越来越生气,越想越着急,就天天跑去医院理论。几天下来,院方领导吃不住了,毕竟他是院里的老宝贝,对他的处理也得有个底线,所以院领导得了消息就溜出去避风头,把应付他的差事交给了陆翔。
说到陆翔,霍老满心的不待见,不过这是后话了,他暂且不提,主要还是针对几个死者的事,说:“前两个小伙子死的时候我没在场,也没看到尸体。第三人的尸体我看见了,但是没等我再琢磨琢磨,陆翔那小子就给解剖了。我也是没沉住气,就去找院领导反映,结果可好,下午就被打发回家。”
“就是说,你今晚去殡仪馆主要是去检查尸体?”苗安喝着香茶,问,“可我看您也没干什么啊,就把脑袋塞进去而已。”
洛毅森一想,霍老打开冰柜的时候很可能发现了被自己动过的死者口腔,所以才靠近过去仔细看看。说到底,为什么那枚硬币会发黑呢?想到这里,他问:“霍老,我在死者口腔里发现一枚一元钱的硬币,这可能是跟本地的一些习俗有关,对案情倒是没有多大牵连。问题是,硬币变黑了。”
霍老也同样注意到死者内的古怪颜色,当下就让洛毅森把硬币拿出来看看。借着屋子里明亮的灯光,四个人围在桌旁,眼睛都盯着上面这枚小小的一元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