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家伙被送入洞房后,就有些熏熏然了。
詹程程好气又好笑,拿了毛巾,沾上热水, 给他擦擦脸。
盛星河却不让,嘟囔几句,突然丢了毛巾,将老婆拉进怀里。
人生大喜之夜,他抱着她,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喃喃道:“媳妇!现在真是我媳妇了!”
一生一世都属于他了。
“是是是。”詹程程发笑,摸摸他的脸,怕他醉着头痛难受,让他躺下来。
可盛星河根本不配合,他有一丝醉意,脸上仍是喜滋滋的,在床上歪头瞅着自己的新娘子,詹程程的新娘妆虽然卸了,但素颜灯光下白净温婉,竟比妆前还动人,盛星河心中一动,凑过去吻了一下她。
洞房花烛夜,这个吻一落下来,就收不住了。
两人越吻越深,唇舌相触,止不住的亲怜密爱,直到新娘子被吻的气喘吁吁,脸红红用手挡住他,盛星河才醒过来,“哦,不行!”
今晚太高兴,他都差点忘了,新娘子肚子里还有娇弱的宝宝呢。这几个月,那档子的事,得禁了。
不能做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夫妻两就躺在浪漫安静的喜房里,偎依着窃窃私语,倒也甜蜜。
大多是盛星河在说,他今晚喝了点小酒,精神头反而更盛,抱着詹程程说今天婚礼的感受,比如看她穿婚纱的惊艳,在牧师面前交换戒指的虔诚与感动,还有来自各路宾客的祝福……零零总总,各种幸福的琐碎。
而詹程程就微笑听他说,今天从早到晚折腾一天,她有些疲累,但看他兴致勃勃,她仍是打起精神微笑相陪,一边听还一边给他按着额头——他人虽兴奋,但她还是担心酒精上头的会头痛,便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过一会担心他说多了话口渴,下床给他倒既解渴又醒酒的酸奶,时不时喂他一点,再过一会,见他额上出了汗,又去拿毛巾轻轻擦拭。
大概是这一刻的她太过温柔,盛星河停下自己的话头,抱着她说:“媳妇你怎么总这么好?不喜欢你没有天理啊!”
詹程程闻言笑,这一刻的他兴奋又欢喜,像个孩子。
他笑了片刻,突然将头凑到她肩旁,笑:“媳妇,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詹程程想了想,摇头,两人已经结婚了,但他过去的情感,她仍然是模糊的。
两人相识十年,从学生时代到意气风发,在她的记忆里,他对她最早的亲昵是那个毕业的夜晚,她被他吻得猝不及防,后知后觉才明白他的心。
可具体他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她真的很模糊,这些年,在她自己眼中,她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人,连自己都不懂,惊艳四射的他,为什么会看上毫不出彩的她。
但她还是用心想了想,说:“带你去乡下玩的那些天?就是送你太阳花的那次?”
盛星河只是眯眼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其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界定。
是她为了安抚他,带他去乡下散心的那些天?是那个她将粉色太阳花放在他掌心,鼓励他振作的那个下午?还是他母亲离去,她陪在他身边,予他痛苦绝望中唯一倚靠的雷雨之夜?
或者,还在更久以前,那个孤单中他燃着烟花的夜,她陪在夜色下,那么多暖心的话。
又可能是更早更早以前,早到他自己都无法理清,年少的爱,可能就是在那点滴的温暖之中,注入心房。
人只有真正经历过爱,才会明白,容貌不重要,气质、才学、家室、所有的外在条件都不重要,真正能走到心坎里去的过程,必然是能予人温暖的倚靠与陪伴。
他还记得母亲逝去的那一晚。她陪他跪在阴暗里,那天那么冷那么湿,她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将自己的拥抱毫无保留:“盛星河,难过你就哭出来,哭出来……”
那会的他将头抵在她肩膀,仿佛她是他最后的支柱。
还有母亲去后的那个寒假,深冬腊月,家家户户关门过年,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四处浪荡。
可他无处可去,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家,却没有一个属于他,寒风中他绝望地浪荡到她的小镇上,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找到她家。
他做好了被赶的准备,结果她什么都没说,拉着他就进。
天大地大,只有她成为他最后的倚靠。
床幔之中,盛星河想着往事,拉起詹程程的手亲了亲,说:“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想着一句话。”
“什么?”
“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能在冰冷的世间,遇到她这样暖的倚靠。
她闻言,低头笑起来。她很乐意,能予他温暖与力量,如果时间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么做。
两人静默了会,半晌,她远山眉弯了弯,反问出一个在她心里搁置许久的问题,“那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在我心上吗?”
这个秘密,她一直想告诉他。
盛星河微怔,他的新娘子害羞,鲜少像他那般直白地谈论□□,这一句你什么时候在我心上就等同于,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他同样不知,即便他这般爱她,期盼她同等的爱自己,不过,她的爱似乎是比他晚上许多年的。
他试着猜了猜,“同居以后?”
詹程程摇头。
“你爷爷去世,我追到你家里去那次?”
再摇头。
盛星河真猜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