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会,还是试着输了下密码,想进屋把资料送进去。输入时并不太抱希望,可谁知“叮咚”一响,门开了。竟然还是过去的老密码,詹程程有些意外。
门打开,依旧是过去熟悉的模样,屋子里的陈设一如既往,灰色沙发,米色茶几,虽然公寓很好,可里面他添置的家当,一如过去朴素,连电视机都很小,估计不到三十寸。在这液晶电视机遍地的时代,谁家还只有三十寸电视?
詹程程打量完毕,便将包里优盘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可这动作做完后,又隐约觉得不对,屋里家当摆放如旧,但莫名透出凌乱感。拖鞋在鞋架上乱放着,衬衣外套搭在沙发上,没有收拾,就连茶几一摸都是滑滑的,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灰,像主人好几天没收拾。
这不像陈默安的风格,他虽然朴素,却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家里一切习惯打理的井井有条,哪怕出差,走之间也要把屋子收拾利落。
詹程程纳闷了会,但她现在的身份不好多问,这要换成是过去,她肯定要帮他收拾了。
她还是慢慢退出屋子,准备关门走人,可就在门拉上的一瞬,一丝极低的声响传进耳朵。
屋里有人?
詹程程一怔。
商业街那边,时间已到六点。
詹程程按理说早已经出来了,可怎么来来去去的地铁站门口还是没她的影?
江奇在盛星河耳边说:“要不,打个电话催一催?”
盛星河眼里已是按捺不住,但默了默,还是选择继续等。
惊喜这种事,如果刻意去催,反而会失去原本偶然遇到的欣喜。
盛星河说:“再等会,可能她路上被什么耽误了。”
“可我就怕……”江奇说到这,怕打击哥们,便没再说话,只看看周围,刮风了,广告牌后面的树被吹得摇晃。
公寓里,毫不知情的詹程程还怔在那。
但里面的声音再度传出来,詹程程本能向前走了几步,这一看便是一惊。
卧室伸出的床上,陈默安就躺在那,虽然被子遮盖住了半张脸,依旧看得出来面色潮红,极不正常。
詹程程赶紧上前查看,陈默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詹程程走到床边用手一摸,烫的她一缩!陈默安这体温,她怀疑得超40度了!
也是到这她才反应过来,难怪他这几天没去上班,不是其他的事,而是生病了,可他竟然谁也没说,大概是不想同事担心,这要不是她来,估计他在家里烧死了也没人知道。
她赶紧喊他,“陈默安!”
“默安!”
没有动静,床上的人像是失去了知觉,詹程程吓得赶紧去拍他的脸,又去掐他的人中。
再没反应,她就要打120了。
可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烧得厉害,哪怕盖着被子,隔老远都能感觉有灼热的空气往外涌。他睁开的双眼,不知是病得厉害,还是一直负担太重,无法好好休息,眼里全是血丝。
见了詹程程,他神情恍神,盯着詹程程,喃喃道:“我又做梦了吗?”
“什么?”他声音太弱,詹程程没听清,但看他病成这样,她说:“你怎么病成这样了?不能躺了,起来去医院!”
陈默安似乎浑身无力,气息不稳,在床上怔了半晌才渐渐恢复意识,忽然脸上扬起了笑:“程程,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病到这个份上,还在笑,生怕她担心。他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没事,小毛病,睡会就好了。”
他这样詹程程反倒更担忧:“你就别逞强了!你是不是又昏昏沉沉睡了几天?”
在詹程程的记忆里,陈默安总是这样,一旦不舒服,就只是吃点药休息,能熬就熬,能不去医院就不去,一是没有时间,二是医院开销太大。
想着他这病情拖了这么几天,还不知道拖成了什么样,她更着急,说:“不能睡了,得赶紧上医院!”拉起他被褥就要他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手。
地铁口的商业街,室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一侧树木与广告牌微微摇晃,天色也越发暗沉。
江奇仰头皱眉看着,只有盛星河巍然不动。
江奇急道:“不行,真要下雨了,你这些……”他看着那些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浪漫场景,道:“不如赶紧撤了,有的还可以留到以后用。”
“不……”盛星河仍是看着地铁口,“起码,等她来看一眼也是好的!”
他同样焦急,可忙碌了两天,这些心意,让她看一眼也好。起码告诉她,他爱她,爱情的所有流程,样样庄重尽心,无一懈怠。
他不再说话,面色凝重,只将脚步离地铁口站得更近。
公寓内,陈默安牢牢抓住詹程程的手。
他半靠在床上,见詹程程来看他,先是恍惚,浑浑沌沌以为在做梦,恢复神智后又是意外,又是高兴,握着她的手不放,“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真的没事……”
他握她握的太紧,仿佛失去了太久,不愿她再走,几乎是十指紧扣,已经超过了男女之嫌。
詹程程来这边原本是送资料,现在关心他,无非是看他病的严重,但这并不代表她还对他有男女之心。所以面对他突然而来的亲昵,詹程程的第一反应是后退,抽出了自己的手,拒绝他过分的靠近。
而面对她的抗拒,陈默安似乎明白什么,从高烧的恍惚里慢慢回归了往日的沉静,欢喜的神情变为落寞。
他松开了手,涩然道:“程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不待詹程程回答,他一笑,“呵,其实我也讨厌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