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左右,这是一间宽绰的家庭套房——两人只开了一间房。倒不是有什么旖旎心思, 而是春节旅游季房间紧俏,两人来到酒店时就只剩下两间房,一间是特价间,最差的那种,盛星河哪里会委屈詹程程住, 而另一种就是家庭套房。房间是一室一厅的格局, 面积很大, 一个大床再带一张小床, 原本是适合家庭出游的那种, 父母睡大房,孩子睡小房……现在两个人住,盛星河睡大床,詹程程睡小床。
眼下,詹程程就站在盛星河的大床前,替他擦药。
伤口虽然并不严重,但詹程程还是紧张,小心翼翼涂着药,怕他疼,还时不时吹吹。包扎完后,她看着伤口,仍然一脸担忧。
盛星河看她着急的模样,不禁笑道:“这没什么,真不疼。”
詹程程看着他,心下却动容无比。
都说人下意识的动作最显真心,那会灾难来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舍己而救她。她们才交往了不到两个月,他却已将她看得比自己更要紧。
其实那一瞬,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学生时代,政教主任的咆哮里,被抓的同学跪了一排,在她也被暴露,将去罚跪的一刻,他将她推到最安全的小道,自己迎身过去,明知前方有难,只身受辱,仍然义无反顾替了她。
时隔多年,光阴流转,他似乎还如从前一样,无论是大事小事,他都依然挡在她身前,护着她,无畏无惧。
眼见她眼睛又红了,盛星河赶紧哄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便干脆玩笑道:“感动啊,那还不嫁给我!”
詹程程直接答:“嫁!”速度快得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几乎是同时愣住,盛星河是没想到她会答应,詹程程是诧异自己的果断。
只有她知道,这句话,是回应,更是承诺。
在盛星河的震惊中,詹程程已经转身,去了柜子那里,翻出行李箱找东西。
须臾,她走回床边,将一个东西放到了盛星河面前。
那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似乎经过太久的岁月侵袭,略微有些氧化,但主人仍然保持良好,除开难以避免的氧化,其他的细节都完好无比,细链子上串着几块小吊坠,上面竟然是字,串起来是“my name is 詹程程”。
看起来像是孩童的玩物,实则是一条名字项链。
盛星河表情是意外的。
近十年过去,当年的那条链子,她竟然还收着,收得好好的。
詹程程也在看这条链子,从小到大,凡是她觉得有意义或珍贵的物什,她都会稳妥收藏,学生时代盛星河的那条链子,看起来像是打打闹闹的小物件,但在她看来,仍然为一种宝贵的心意,她便将它藏在放日记本的柜子里,随着年月,一直到如今。
那条父母拒绝了盛星河的求亲,她知道盛星河势必会难过,就把这个链子带了出来,想着找机会可以给他看看,安抚下他的心。
而现在,好像不仅仅是安抚,还赋予了其它意义。
在这下午他舍命换她的一瞬,她终于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于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中,她微笑着,当着他的面将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纤细的项链,在灯下闪着微光。
一个女生,接受一个男生的心意,就是郑重地,将这份心意收下,戴到身上,无论是戒指,项链,或是其它。
这诚然是过去的心意,但时至如今,蒲草能韧如丝,情意也能无转移。
他从过去就喜欢她,这项链也许就是见证,时光如梭,这份感情延续到现在,她郑重收下,日后必将妥帖收好,仔细保存。
她戴完项链后对盛星河微笑。
盛星河似乎被她的举动惊住,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的坚定与郑重。
他严肃起来,慢慢坐直了身体,再不是平日嘻哈打闹的模样,“詹程程,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詹程程干脆利落,“知道,你想要的,现在也是我想要的。”
盛星河默了会,有些涩然地抛出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你真的不在乎我的病吗?”
“当然在乎。”詹程程说。
盛星河眼神一黯,可就在那时,詹程程倏然上前,展开双臂拥住他。
被拥住的瞬间,盛星河一怔。
这姿势从不曾有过,也很少在男女关系里出现——他坐在床沿,而她站在床边,她站着比他高,纤弱的身子前倾,双手环住他的肩,揽着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口——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像一个坚韧而决绝的女性,守护着因疾病而脆弱不安的男人。
她在这样的拥抱中一字一顿,“因为在乎,所以我更要守护。”
“记得吗?有好几次你发作,我都在你身边。”
“以后的日子,我祈祷上天不要再让你发作,一次都不要,可万一上天没那么仁慈,还是要折腾你,我希望我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守护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她明明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可听在盛星河耳中,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仿佛金石落地,铿锵有声。
你予我保护,我还你守护。爱情是情意,亦是肝胆相照的承诺,一生的爱恋,一生的守护。
那一瞬,他突然起身,捧住她的脸就吻。
非常非常深的吻,几乎带着他全部的热情与情意,詹程程在这股劲逼的往后仰,却尽着自己的力回吻着他,两人拥在一起,唇齿间的摩挲,空气都似乎升了温。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詹程程对盛星河最热烈的一次,两人吻着吻着,几乎是下意识就按到了床上,但亲吻没有结束,盛星河压在詹程程身上,托着她的下巴,反而吻得越深。
紧贴在一起的肌肤像是燃了火,哪怕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温度与气息,从未有过的激吻让双方都有些失控。
最终是盛星河停下来的,大概因为詹程程过去的话,又或者是考虑到她的保守,他一只手撑在床沿,微抬起了身。从詹程程的角度看去,他呼吸仍然急促,眼眶甚至因为强忍的情.欲微微发红。
但他仍然克制着,只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努力缓和着呼吸,说:“你不许,我就停了。”
可詹程程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望着他,灯光下他因为强行克制着自己,头上都出了薄汗,她眸光微闪,像是怜惜,又像是动容,旋即她竟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将手指搁在自己衣襟上,细白的指尖,将睡衣的扣子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