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程程浅笑,“我妈昨天跟我打电话了。”
“说什么?”
“她要去参加我邻居阿姨女儿的婚礼……”
陈默安还没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詹程程有些不好意,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说出来,“她说我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25了,问我什么打算。”
陈默安也总算听明白,抬头看向詹程程。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告诉她不要操心,因为——”詹程程看向陈默安的表情格外认真,“我有喜欢的人,我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一句话落,再不可躲,陈默安烫菜的筷子终于顿住。
两人对视,几秒钟后陈默安眸光微闪,似乎想说什么,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不知是太猝不及防还是另有所想。
詹程程最怕他为难,干脆借着这一腔勇气,将准备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
“默安,我不知道你还顾忌什么,但是我们一起长大,你的处境我都清楚,你没有必要为难……”
“可能你还在奋斗事业,觉得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或者你觉得哪些地方还有所欠缺。可是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性格你知道,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我可以陪着你努力,一起创业,白手起家,这世上的感情有很多种,对我而言,相互扶持,一起前行就挺好的。”
笑了笑,她甚至说:“以前看三毛的小说,她跟荷西说,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千万富翁我也嫁。但如果我嫁你,那只要吃得饱就可以了。甚至,以后还可以吃得少一点。”
如果上面都是表白,那这话的意思,是真正的直白与勇敢。
她喜欢一个人,就愿意跟那个人一起,共同承受风雨,直面磨难,只要彼此携手,她什么都不怕。
但矛盾的是,陈默安仍然没有说话,他的脸色甚至微妙起来,没有感动,没有喜悦,甚至透着些为难与尴尬。
原本勇往直前的詹程程,突然间心虚了虚。
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默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默安仍是沉默,久久看着她,“程程……”
他的话顿在这,挣扎着,没了下文。詹程程的笑渐渐冷却,在要表白之前,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他会支吾不语。
她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他,像小时候一起玩耍爬山,走不动就牵他的手,仿佛这样的握紧才能让人踏实,她说:“默安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有些无措,“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不是……”陈默安一贯镇静的脸竟显出慌乱,大排档的人熙熙攘攘,他看着被她抓着手腕,摇头:“程程,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陈经理!”正在这时,一个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闻声扭头,桌子旁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陈默安缓了一会状态,这才客气地冲她颔首,“林总您好。”
女人似乎是陈默安合作过的客户,表情很熟络,“陈经理巧啊,这儿碰到你。”
陈默安跟着笑,“是啊,林总也来这吃饭。”
“可不是,这店虽小,但味道好啊。”女人笑了笑,又看了詹程程一眼,问:“这位是?”
“哦。”陈默安道:“这是我妹妹。”
“是嘛!”女人也笑,“小姑娘长的真水灵,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哦,对了,陈经理,上次的事还有些没整完,得找您这边帮个忙……”
“客气了,张总您说。”
……
后面的话詹程程没再听下去,她感觉有重物兜头劈了一狠棍,脑中反反复复只响着一句话。
“这是我妹妹……”
“妹妹……”
“妹妹……”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陈默安跟女人还在那寒暄……而她浑浑噩噩起身,走出店子,过了马路,一路向前。
脚步轻飘飘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任何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一颗心在这夜风中,不断往下坠,坠,坠,一直坠到深渊去。
走了很久很久,走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她才缓过神,捂住了胸口。
那一瞬间,她想哭,却更想笑。
这么多年,她像吹着一个特别漂亮的肥皂泡,随着时间与感情的积累,肥皂泡越来越大,期待与憧憬也越来越大,然而今天,砰,泡泡破了,粉碎。
所以,那些幻想中的惊喜都是不存在的,枉她还一直在等,等啊等,这么多年,付出时光跟爱恋。
可是,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他的妹妹。
妹妹啊。
她感觉眼里有什么液体挣扎着想出来,温热的,烫的眼角发疼,在这寒风如割的夜,她仰起头,死死按了下去,跟自己说。
“我不哭……”
“我爱得起,我就输得起……”
心痛如斯,她依旧倔强执拗,不愿哀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