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和煦的阳光里坐下,环视桌上的电脑及各种文件,桌子一角还养着一株绿萝,叶子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看着人就振奋,仿佛精神气也同那叶子一般积极向上。
今年是她工作的第二年,2018年,她二十四岁,刚从大学毕业两年。进入了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商贸公司,虽然公司主营是商务贸易,实际上业务广且杂,销售业务,进出口代办业务,电子商务,商务平台代建,网站平台设计,甚至其他公司的外包,公司老板本着资本家的操守,只要有利润来者不拒。
詹程程目前在设计部担任设计师,公司里涉及到设计方面的工作都会丢给这个部门,做过设计的人都知道,设计是最抓狂的工作,每个人审美不同要求不一,一项作品从设计到成型可能会经过无数次的修整,万一遇到个吹毛求疵的甲方,能改到人吐血。
但詹程程就比一般的设计师心态好,她工作态度延续了读书时的韧性与坚持,不仅全力以赴,而且极具耐性,无论甲方怎么刁难,她都能克制着情绪,不温不火,兢兢业业的完成,所以在这设计部里一干人等,她虽然不是学历最高、资历最老最出色的设计师,但一定是最受欢迎,最被好评的设计师。
想着今天有三个图要出,詹程程开了电脑,准备工作。
这时,一道人影从长廊那边走过,经过她窗口,同她打了个招呼。
詹程程抬起头,跟着笑了。
走廊那侧,晨曦下陈默安白衬衣深色西裤,打着条蓝色领带,头发干净利落,透着职场人的精干,当年那个大男孩同她一起,经受岁月的洗礼,变成了二十多岁的职场精英。
他问詹程程:“今天事多吗?”
“还好。”詹程程答。
“那就好,做完了就回去休息,别加班。”
詹程程说:“你自己还不是老加班,加的比我多多了。”
两人对视着,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正说着,那边传来一个女声,“陈经理!上次那个项目,对方老总发了资料过来,要您看一下给个回复。”
“好的。”陈默安礼貌回答,跟詹程程做了个挥手的姿势,往前去了。
长长的走廊,阳光照在他身上,那步伐沉稳,身姿修长如竹,岁月看似改变了他许多,唯一不变的是,他的气质仍旧清隽温文。
詹程程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她跟陈默安同公司,说来也是机缘巧合,两人并不是刻意在一起的,当年大学毕业,本市的大学生多,就业压力大,她毕业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那段时间也算人生中的迷茫期,而刚好陈默安的公司那时候招设计师,陈默安就叫她来试试,她便来了。
陈默安过去学业出色,眼下职场也算是新一辈中出色的,旁人大学四年,基本上都是在最后一年开始实习找工作,陈默安却是在大三就出了校园,一边学习一边工作,等詹程程毕业时,他已经工作了两年。詹程程找工作那会,他就帮她留意着,没想到后来公司刚好招设计师,于是詹程程就在他的引荐下进来了。
说起来,詹程程还只是一个设计部小职员,但陈默安这些年十足努力,已经成普通员工晋升成了项目经理,这个职位主要是负责各个项目的整体运转,需要足够的专业能力以及统筹协调能力,并非任何人想当就能当的,普通人要晋升到这个位置,从新人开始,少说也得老老实实做个三五年,但陈默安够努力,一面不让詹程程加班,自己却拼命的加,短短两年就晋升到了项目经理的职位,堪称公司里最具代表的后起之秀。
现在,陈默安忙他的去了。
詹程程收回眼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抚了抚那绿萝青翠的叶子,对自己鼓劲说:“加油吧!美好的一天!”
……
电脑开启,詹程程握着鼠标,开始聚精会神操作着屏幕上的软件。
而宽敞的大厅格子间,每个人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敲键盘声,打电话声,微信声,qq声,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首工作的协奏曲。
这是城市里千千万万个为了生活而不断努力的缩影。
晨光照耀,同一时间写字楼的楼下z市最繁华的商圈,车水马龙。
一辆车驶过环形立交桥,速度带风,墨黑的色泽,流线型车身,阳光下镀着一层淡淡的金。
车内驾驶座与副驾驶分别坐着两人。开车的是个小平头,穿着件印花大字母的时兴t恤,头上反扣着鸭舌帽,有些嘻哈少年的范,一边开车一边激动地嚷嚷:“我的爷,你还知道回啊,还知道联系我啊?一去这么多年,没个音讯,我还以为你失忆把我忘了呢!”
右边男人将副驾驶的座位调到极低,几乎是仰躺在车上,乍一眼看去,个子瘦瘦长长,穿的很随意,衬衣配休闲裤,脸上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这种大墨镜时髦洋气,但也不好戴,没有气质的人带出的就是乡村风,可偏偏这个年轻人戴得好看之极,那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具体容貌,但就露出那一点精巧的下颚,皮肤比女生还白,再配上他那一头洋气的栗色头发,像是国外的顶级男模,一点点面孔的窥视都能让人想起惊艳两个字。
大概是经过长途旅行,他正靠在座位里小憩,手搭在玻璃窗上,一下一下轻叩着,懒洋洋的,没有回话。
开车小伙仍旧兴奋地问个不停,“这次怎么舍得回了呢?是定居就业啊,还是纯粹回来玩玩?”
大概是同伴太吵了,副驾驶的小伙子终于吭了声,“还没想清楚,暂时是带着老爷子的念想回的,老爷子人在国外,根始终在国内,一直想着回,但身体不行,我就回来替他看看,再加上我爸这些年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总想着我回国接他的班,天天喊着要我回……”
“哇,所以你这是要接管上亿身家?”开车小伙激动道。
“少来!做企业累死累活,我没兴趣!”墨镜小伙不屑一顾,“我要是真对他的事有兴趣,我就不去国外了,我就回来走个过场,具体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啧啧……”开车小伙又羡又艳:“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任性,堆成山的钱不要,要自己创业,那你这些年在国外做什么?”
“玩投资。”
“玩什么?”开车小伙不懂,“投什么资?这两个词太抽象了!谁知道到底是干嘛?”
墨镜小伙推推眼镜,在座位上慵懒地换了个位置,“所以啊,你都听不懂,我干嘛还要解释。”
“行!”开车小伙被揶揄,“你盛大爷海龟大牌,我土著,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行了吧!”
说话的两人,正是江奇与盛星河。
盛星河当年去英国留学,一去多年,六七年后,过去的同桌兼好友终于见了面。江奇专门去接的盛星河,久别重逢激动的很,一路上问东问西,如同当年聒噪无二。
江奇说了半天的话,猛地想到一个最重要的,“哦!对了!你身体怎么样,病治得如何了?”
“还行,这病根治很难,但这几年也算是稳定下来,没再犯过了!”
“那就好。”江奇欣慰。
他点头,又回归到先前的话题,但这次没有玩笑,口吻比较认真,“说真的,你这些年为什么一次都不回啊?也不跟我们联系,大家都以为你人间蒸发呢!”
阳光射进车窗,盛星河扶了下眼镜,然后一笑,“回来做什么?国外香车宝马辣妹美酒,我呆着挺好啊!”
江奇噎住,“盛星河你还真没心没肺啊!行,不说我,那小蘑菇呢!当年那么好,你也不回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