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季然跟陆臻快速交换个眼色,“前面不远就是了,公主请。”
玉宁公主听了这话,面色稍霁,这才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的跟着季然走。而季然,实则却是跟着陆臻走。
没错,陆臻之所以先行一步,就是为了把卧房里的牌位转移。
临时设供堂虽然繁琐,但对陆臻不算什么,随便选了间空置还算干净的房间,三两下就搞定的事儿。四方桌台是现成的,给挪个靠墙位置,把牌位往上面一摆就成,再随手摆上两盘房间里顺来的糕点,齐活,香龛没有,抓了个红薯代替,再把年货里准备过年祭神的香烛点上,一个临时供堂就有模有样了。
这次有陆臻带路,他们没绕一会儿就到了临时供堂。其实就是他们主院的其中一间空屋子而已,离着卧房不过对角走几十米的距离。
“都准备好了。”离着屋子还有几步远的距离,陆臻对季然轻轻点了点头。
季然便放心了,当即转头对玉宁公主道,“公主殿下,供堂就在这里,就是脏乱了些……”
季然客气话还没说完,玉宁公主便一言不发大步上前,伸手嘎啦推开了房门。
季然:“……”他怎么觉得,公主刚刚的神情……怪怪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然狐疑的转头睨了陆臻一眼。
这一眼看的陆臻一怔,竟是眼神躲闪的避开了季然的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子。
季然眨眼:……这特么什么情况?!
不过这会儿也容不得他多想,再次狐疑的瞅了陆臻一眼,季然便怀揣纳闷儿的紧跟玉宁公主之后进了房间。
房间的窗户关着,以至于光线有些昏暗,而空房间也是隔三差五才有人打扫一次,所以的确是不大干净的,季然原本还担心玉宁公主会在意,结果对方进门压根儿没多看,目光紧紧就锁定了供桌上陆臻的牌位,身形微颤,甚至还脚步跟跄差点摔倒。
季然被她那一跌吓了大跳,条件反射的伸手出扶,结果却被对方狠狠甩开了。这女人力气大的很,季然被他一拂差点把自个儿摔了,多亏有陆臻在暗中扶了一把。
然而季然却顾不上计较,因为玉宁公主的反应大的让他深感意外。看着对方那每走一步都像是绑缚了铅石般的沉重,流露于冰冷以外的悲伤情绪,都让季然纳闷儿之余很是不适,甚至,可以说是在意。
一个女人,对着一个已故男人的牌位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反应会是因为什么,季然不傻不瞎,当然是转瞬就福至心灵的认知到了,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心里仿似瞬间打翻了醋坛子,差点没把他自个儿给酸死。
操!陆臻什么时候招惹的烂桃花!
特么还这么痴情,死了都不放过的找上门来!
季然郁闷坏了,偏偏碍于身份还不能表现出来。看着玉宁公主一步步走到供桌前,看着对方颤抖的伸出手,像抚摸情人的脸般抚摸牌位上的名字,看着对方抱起牌位,咚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季然那哔了狗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
妈蛋,嫁个鬼还能冒出个情敌,简直不让人好好混了!
经过这一遭,季然可算是知道这玉宁公主对自己的敌意是哪里来的了,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过如此!
按理说,玉宁公主远来是可,追悼季然亡夫哭得这么伤心,他怎么都该劝两句表达下谢意的,可他实在是没那心情,再说那玉宁公主也不稀罕,便干脆杵在那保持沉默,反正这女人带来的那些跟班都等在宅门外没跟进来,没被旁人看到,也不怕落个不敬公主的罪名。
抱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季然还偷摸剜了情敌好几眼,陆臻的牌位是他的,很想去抢回来有木有!这女人也真是,有家室有模样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了不成,非得来着抱着他家陆臻的牌位上演情深深雨蒙蒙的悲情戏码,真是没节操,讨厌死了!
嗷!好想给一脚踹飞出去嗷!
季然表面越平静,心里就越抓狂,连着看陆臻都不顺眼了,瞪了对方好几眼。
陆臻那叫个冤枉,天地良心,他什么都没干啊,当初玉宁公主在他还是御前侍卫的时候就追着他跑,甚至还怂恿皇上赐婚,他都没答应,别说没答应,他从始至终就没给过对方任何回应,这女人死脑筋怎么能怨上他呢?完了完了,媳妇儿吃醋都快气炸了,事后有的哄。
陆臻心里叫苦不迭,见玉宁公主正抱着牌位痛哭没注意旁的,便干脆过去搂住季然,无视对方的抗拒,扣着后脑瓜就是一通狠亲。
季然先是没反应过来,等醒过神来当即就震惊了,心里那个大写的卧槽。陆臻这家伙……怎么发情不看场合啊?妈蛋,这还有情敌在呢!
对,情敌!
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心机男,居然企图用这样羞耻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个屁啊,玉宁公主那情深意切的样子他都看到了好吧?现在来欲盖弥彰,顶个屁用!
卧槽!就算被亲的……很享受,很刺激,还是好气!
担心被玉宁公主发现,季然内心抓狂却没敢挣扎太过,就怕弄出动静被听见。到时候人家可看不见陆臻,全看他一个人在那姿势怪异小儿麻痹症似的拧扭,不以为他有病才怪!
陆臻见季然情绪疑似是被亲吻得平静了下来,这才啄了下对方嘴唇放开了。
“别气,我跟她什么也没有,相信我。”陆臻捧着季然的头,与他额头相抵,“在我陆臻心里,只有媳妇儿季哥儿,玉宁公主是谁,呃……我都忘了。”
噗……
季然本来满心怨气,被陆臻最后一句逗得差点破功,虽然情敌什么的还是很碍眼,不过情绪的确是平复了很多。抱着牌位哭得再情真意切又怎么样,牌位是他的,陆臻也是他的,管情敌谁谁谁,都是跑龙套的!
不过就算这样,季然也给了陆臻一记眼刀。
反正不生气了就行,再多眼刀陆臻都欣然受着,非但受着,还趁机搂抱吃了季然好几把豆腐。
两人在这偷偷摸摸的你侬我侬,那边玉宁公主的哭声终于也没那么撕心裂肺,渐渐低了下去,又抱着牌位跪在那抽泣了半天,这才缓过情绪缓慢的站起身来。
“陆臻这牌位,本公主要带走。”转身看向季然,玉宁公主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哪怕眼睛肿成了核桃,声音沙哑哽咽,但这话说出来仍旧霸气侧漏。
季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不行。”
玉宁公主面色一变,看着季然的眼眸危险眯了起来。
“公主殿下与陆臻非亲非故,却来与我索要其牌位,不大合适吧?”事关陆臻牌位的归属权,这会儿季然也不怂对方身份了,直接冷然迎视着对方,“更何况,陆臻生于这里葬身这里,落叶归根,公主若是这么带走,岂不是让他沦为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陆臻怎么死的,公主殿下想必知情,如此,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
“你!”
玉宁公主打从到来,就没将季然这个所谓的男妻放在眼里,没想到对方还有那么点口才,被堵了个正着,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当即脸色难看到极致,那与生俱来的慑人气势,更是毫不收敛的释放出来。
不同于一般公主养尊深宫,玉宁公主小小年纪就男扮女装混迹军营,如今已然是战功赫赫的一代女将,那气势都是战场历练来的,除了天生贵胄的傲气,更多的却是血煞之气,这样的气势一旦释放,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皇兄那里,本公主自会说明,这牌位,本公主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