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的神经真的过于紧张了?
是不是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毕竟他是帮了她。
可说什么?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最近怎么样儿?
你现在还好么?
冷暖又陷入了刚才在路上的博弈,她发现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跟他开始的对白,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你要没什么说的,就不用在那儿硬挤,有劲没劲?”不耐烦的捻息了烟头儿,凌犀皱着眉又从盒儿里弹出来一根儿点上。
被戳中心里的冷暖有那么一丝恼怒。
不经意间,视线转移到男人绿色珊瑚绒裹住的小腹上,隐约露着那几乎遍布的星罗棋布的刀疤,冷暖这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见到。
真狼狈啊……
“你那疤……”冷暖终于开了口转了话题,然而话还说完整就被凌犀截断,“都是过去了,说着没意思。”
瞅男人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儿,冷暖觉得气更是往上涌……
“反正,那个,今儿谢谢你。”她再次转移了话题。
“谢个p,不是我就纳闷儿了,这就是你絮叨絮叨的好日子?领一帮小b崽子各种装逼?装逼也就算了,装不明白还成傻逼了,这他妈今天是泼大粪,赶明儿上要是农药了,你他妈咋死的都不知道,你这女的,脑子就是有泡!都结婚了,这事儿不会推给男人?自己装什么犊子!”
让这男的没头没脑的一顿数落,冷暖终于是忍不住了。
“凌犀,我发现让人记你点儿好真难。”
“谁让你记了?”凌犀那雷达眼儿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冷暖脖颈侧那成片的红印儿,似笑非笑,“关键你记了算呐……”
“你……”此时的冷暖已经完全无法去深究遇见她心里的各种五位陈杂的滋味,她只是知道,对着这个男人,她永远有着自己都没见过的模样儿。
或状似精分,或歇斯底里,或酸几矫情,或大喜大悲,这都不是她冷暖,却又都是她冷暖。
诡异的僵持中,门被推开了,归齐身后跟着的是提着口袋的阿南。
“老婆,没事儿吧。”归齐直奔着冷暖过来,从上倒下的瞄着想要确认她很好。
冷暖莞尔一笑,示意他别担心。
安心之后,归齐转过身去,真诚的跟凌犀道谢。
“那个,凌犀,今天真的谢谢你。”
根本没搭理归齐,凌犀直接气儿不是很爽的从阿南手中拿过自己的车钥匙,那些衣服一件儿没提的走了。
嘭——
凌犀走了,一如他的出现,毫无预警。
“老婆?”
“老婆?”归齐连着叫了好几声儿怔住的冷暖,若干次后,终于有了反应。
“……嗯?怎么了?”冷暖有些木然。
归齐顿了顿,端端镜架,掩住一抹晦色,而后微微一笑,“很晚了,咱们回家吧……”
……
一场闹剧,终究是荒谬收场,两边都受了伤,但说出去,总归她们不讲理,原本冷暖还想着乔万三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跟归齐两个人四处找人平息这件事后可能的影响,然而奇迹的是,乔万三竟主动放弃追究,自从打完提都没提过这件事,冷暖自是纳闷儿,但她总不可能去问乔万三是怎么想的,所以整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冷暖可能永远不知道乔万三的深谋远虑,他之所以不想追究这件事,当然是因为他的婆娘失手泼的那个人是凌犀精工的市工业园区的新场址,就坐落在乔庄旁,日后他们村子一定会有很多工人靠他吃饭,他不想去追究,不是因为服了冷暖,而完全是因为不想得罪凌犀。
而那天之后,尽管凌犀的工厂工地和冷暖的拆迁办公室近的不过咫尺,冷暖却再也没有见过凌犀。
然而,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冷暖则是不只一次见过那辆如影随形的黑色的道奇,一次模糊,两次怀疑,但第三次,她真的不会再自欺欺人了,她知道那台车里的人,真的是他凌犀。
“你说凌犀一直跟着你?”乔滴滴的五官瞬间向四面八方散开,瞪圆的眼珠儿全是惊讶。
是的,冷暖终于被这无形的压力憋闷的要炸了,她真的需要倾诉。
而关于这种隐私,她能说的,也只有一心向她的乔滴滴。
咬着吸管儿喝了口奶茶,冷暖的懊恼毫不掩饰,“我也不知道,之前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可这几天我几乎能够肯定,那个车里的人,一定是他。”
乔滴滴磨搓着下巴似是思考中的一休哥儿,好半天特别正式的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说他现在也去工地,你俩从一个地方出来就算了,可一直跟到你家那就肯定不是巧合啊!”小丫头像做贼似的四下喵瞄,然后小声儿神神叨叨的说,“你想没想过那天他扑过去救你的事儿,那能是巧合么?那又不是他家门口,那是大老远的农村村长家,那得多大的巧合能碰上啊?诶……对了,我说你到底问没问过他那天为啥出现在那儿啊?”
“没有。”冷暖很没精神。
“啊?你咋想的啊,你不好奇啊?”乔滴滴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自己姐。
“好奇,可问了又怎么样呢?万一他说舍不得我才跟着我,我能怎么办?我是能以身相许还是能离婚呢?丫头,这些都太不理智了。”
对,这不理智,冷暖数落着她,顺带劝着自己。
“哎……”乔滴滴一声长叹。
这就是倾听的弊端,你出不了什么好的主意,也帮不上什么实在得忙,管她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是一个人得闹心,变成两个人的烦扰了。
“姐,你说凌犀这个人吧,你说我说他什么好呢?我虽然不怎么得意他,可这男人还真是念旧情啊,要是一般像他这条件的男人,早就以旧换新了,谁还守着别人家地盘傻叉似的护着啊……真是……”乔滴滴连连摇头,小脸儿全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