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 / 2)

那天之后,姜初照又卧床三日,起不了身。

苏得意来送王多宝店铺开张特意做给哀家吃的点心,话里话外暗示,陛下这样是被本太后给气到了。

我坐在凤颐宫门前,望着面前的芳菲桃林,以及桃林前十来个给我跳舞的宫女,一边嚼着点心,一边进行着里里外外的反省,如此数遍,却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哀家明明去探望了他的病情,还把选妃圆满成功的好消息分享给了他,为何他听到后不但没有感谢哀家,反而病得更重了。

“哀家当时问他是不是选的不够,他就只是冷笑,也不明确回答哀家,”想到这儿我就泛起几丝愠怒,“总不至于是嫌哀家选多了吧?”

苏得意正欲回答,我却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揪住他的衣袖问:“是不是因为哀家没有给他喂药,也没有在他喝完药的时候往他嘴里填蜜饯糕点,他才生气?”

苏得意那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嘴边,目珠转了转似在思考,但几秒后就想明白了,用力地点了点头:“太后英明,陛下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我审视着他,有点不太确定:“陛下之前生病,你是这么伺候他的吗?”

“嗯嗯,”苏得意表情极其认真,不像是在撒谎,“不止如此,老奴还要边哄边喂陛下才愿意喝,有时候还得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以作安抚,若是赶上陛下心情不好,老奴还得给他捏捏胳膊,捶捶腿什么的,总之陛下身子金贵,脾气又略急,得精细伺候才行呢。”

“他都二十岁了,”我摸着发凉的后颈,觉得不可思议,“对他又哄又摸的,他不瘆得慌吗?”

苏得意咧嘴笑:“不会,陛下应该是乐在其中的。”

我倒吸凉气。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怔怔地看着面前白胖白胖的苏得意,一个不那么正派的念头从心底挣扎出来。

我下意识吞咽着,想把这念头连同糕点一起给压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糕点是压到了肚子里,可那个念头却自己蹿了出来——

“不知苏公公听没听说过,帝王和太监之间的爱情故事?”

胖子果然都是潜力股,哀家第一次发现苏得意的眼睛可以睁到这么大。

他在我面前僵了三秒,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后,噗通一声跪在我身前,磕头如捣蒜:“太后娘娘明鉴,老奴、老奴没那个胆子,也没那样的……”他唇角哆嗦着,似是努力在想词,大概是琢磨了一遭也没琢磨出个恰当的,最后哭丧着脸认命道,“没那样的……构造。”

到底是经历了两位帝王的老公公,已是半个老人家,看到他被我吓成这样,我便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轻咳了两声掩饰了方才那尴尬,扯谎道:“你起来吧,哀家就是随便一问,哀家对这些也不算太熟悉呢,”顿了顿,小声嘱咐他道,“别把哀家这问题告诉陛下。”

苏得意抬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抽抽搭搭道:“这也是老奴想嘱咐太后的,千万别让陛下听到,老奴怕陛下气坏了身子……他本来就被气得下不来床了呢。”

我叹息一声,让宫女停了舞,抱起盛点心的食盒,起身道:“走吧,哀家再随你去看看他。眼看四月底美人们就要进宫来了,他这厢还下不来床,美人们要是在各自宫里,一直等不来陛下造访该多失落呀。”

苏得意赶紧跟上,点头道:“是的。”

走了几步,我却想起前世时,姜初照跟那些嫔妃不拘一格的相处方式,就问:“嫔妃应该也可以到成安殿侍寝的对吧?”

“回娘娘……可以。”

如果没记错的话,娴妃好像就去过几回。那是六月,我身体恢复不少,去外面看星星的时候,看到娴妃被苏得意领着进了成安殿。那时的娴妃打扮得很凉爽,衣裳薄得让人很有撕扯开来的欲/望。

如今回忆起来,依旧觉得娴妃和那衣裳都很妙,于是忍不住感慨:“陛下上不了美人的床,让美人去陛下床上,似乎也不错。”

“……”

想到这一层,竟觉得思路逐渐开阔,局面逐渐打开,发自肺腑道:“说起来,现下花样这么多,陛下其实只管躺着,不用他动都行呢。”

“……”

苏得意已不接话,但我却越想越嗨,甚至生出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的欣喜感:“甚至用不到陛下,美人们之间好像就可以……”

“太后!”苏得意打断我,想反驳我,但语气却又不那么确定,“那档子事,还是得用得到陛下的吧?”

我停下来,眯起眼睛对他笑。话都还没讲呢,他就被我这笑吓了一跳,膝盖不自觉地发软,眼看着又要给我跪下。

我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内心万分雀跃,很想给他普及一下女子和女子之间的爱情故事,但看到他一脸惊恐且不是很想听的样子,于是作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苏公公,知识是无穷的呀。”

苏得意两股战战:“老奴多谢太后教诲……劳烦太后娘娘千万记住,别给陛下讲这些。他已经……不太承受得住了。”

*

哀家是怀着悲天悯人的沉重心情到成安殿去关怀吾儿姜初照的。

结果到那儿才发现,苏得意骗了哀家。

传说中三天下不来床的陛下,此时此刻竟精神矍铄地蹲在殿中央,背对着日光低头在做什么事,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恍然大悟又不太正经的窃喜。

我回头,冷冷地看着苏得意,希望他给我一个解释。

苏得意委屈得不行,怕说话声打扰到姜初照,所以用气音,一边比划一边说:“太后娘娘明鉴,老奴今早出去的时候,陛下还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