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1 / 2)

宴会进行了不多时, 赴宴之人便各自散开,在桃花山庄结伴而游。

周显恩刚接过侍女送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谢宁正准备推着他走, 就见得长懿公主款款而来。

身后还跟了一个低眉顺眼的中年男子,虽面有褶皱,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今日桃花盛宴, 本宫新得了一幅白成先生的山水花鸟图, 听闻大将军对字画颇有研究, 可否帮本宫鉴赏一下是否是真迹?”说着她好像才想起了谢宁似的, 也冲她笑了笑, “夫人若是有兴趣, 也可一同前来。”

谢宁的手还搭在周显恩的轮椅上, 颇有些尴尬。听她这话倒是邀他二人前去, 可她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她想邀的只有周显恩一人。谢宁就是顺带一提罢了。

周显恩连眼皮都没有抬起, 疏离地道:“长公主抬举了,臣不过是一介武夫,粗人一个, 对这些不甚了解。”

长公主抬手掩嘴笑了笑, 眼中波光流转:“大将军饱读诗书, 人中龙凤, 不必过谦。”

周显恩撩了撩眼皮,随意地瞧了一下长公主身旁的那个男人,似笑非笑:“驸马乃是兰林高氏的才子,若不是尚公主, 定可登科及第, 长公主何必舍近求远?”

听他这样说, 谢宁才明白过来, 原来长公主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驸马。因着一些前朝旧事,尚公主的男子都不是权贵公子,多是出自声名在外的书香门第。

虽享尽荣华富贵,却终身不得入朝为官,手中无实权,一切自然只能依附于公主。这位高驸马也是嘴角噙笑,顺从地在长公主身边,仿佛刚刚对其他男人抛出邀约的不是他的妻。

“臣还得带夫人去赏花,就恕不奉陪了。”周显恩说罢,抬了抬手指,谢宁立马止住思绪,冲长公主和他身旁的高驸马笑了笑,就推着他走了。

身后的长公主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痴迷反而愈深。这大将军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烈了。不过这样才有意思。越是难驯服的男人,才越能让她感兴趣,床笫之欢也越是享受。

清高的男人她见的可多了,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早晚有他乖乖送上门的时候。

身旁的高驸马瞧她并未恼怒,心情似乎还算佳,便笑了笑:“婉意,今日桃花开的正好,不如我去为你折一枝来?当年,你我初逢,也是……”

他正要回忆往事,可话还没说完这样,长公主就不悦地打断了他:“你若是闲的没事做,就给本宫回去打点内务。”

高驸马被她打断也不生气,只是宠溺地笑了笑,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眼中还是满满的情意。

看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长公主心中就来气,哪有半点男子的阳刚之气?而且他不提起当年还好,一想起往事,她就越发看他不顺眼。年轻时长得倒是人比桃花艳。谁知道现在老成了这副德行,真是多瞧一眼,都坏了她的好心情。

再一想想周显恩,虽坐上了轮椅,可光是将他养在府里,日日瞧着那张脸,就让她觉得人间景色不过如此。

再一转眼瞧着高驸马,更是觉得无趣。她轻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高驸马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

谢宁正推着周显恩在桃花山庄四处闲逛,路过一片桃花林,林中行人甚少。四面铺着青苔地砖,林中放养了一些温顺的兔子,时不时就从树后探出头来。

她觉得有趣就停在那儿看了看,周显恩见她瞧着那些兔子。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随口问了问:“你很喜欢那些东西么?”

谢宁略低了头,想了想:“挺可爱的呀,温温顺顺的。”

周显恩随意地道:“既然喜欢,回去给你买一只。”

“真的么?”听他这样说,谢宁倒是有些高兴,不过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得道,“那您喜欢么?您若是觉得麻烦,咱们就不养了。”

周显恩一向怕麻烦,连人都嫌吵,而且说不定过两天,他就把兔子给下锅了。

周显恩挑了挑眉:“我麻烦什么?反正是你养。”

谢宁一噎,随即好笑地瞧了他一眼,这倒是他会做的事,她想了想道:“那咱们回去的时候去街上瞧瞧吧。”

周显恩也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春风吹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周显恩偏过头瞧了满林的桃花,目光又落到谢宁的发髻上,忽地开口:“想要花环么?”

“啊?”谢宁下意识地一愣,见他扬了扬下巴,挑眉瞧着自己,桃花就落在他的袖袍上。她眼中微光亮了亮,点了点头。

周显恩瞧着她笑了,嘴角也微微抿出一个上扬的弧度,他抬手指了指那几树桃花:你去折几枝来吧。”

谢宁应了一声,就脚步轻快地去折桃花了。这里的花繁叶茂,所以花枝都被压得很低,她轻轻垫了垫脚,就折了好几枝抱在怀里。

她身后的周显恩单手撑在下巴上,瞧着她费力折花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春光融融就落在他的眼尾。

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秦风面色凝重地过来了。他停在周显恩身边,附耳道:“爷,宫里出了些事,沈爷将陛下治好了,可曹国师说陛下此番劫难全是有人冲撞帝星。言下之意,就是在指那位……”那人的名字似乎是个忌讳,秦风没有说明,只是有些焦急地道,“陛下对他好像起了杀心。”

周显恩眼中的柔色淡去,危险地眯了眯眼,眼中戾气闪过:“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