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涛又是怎么知道的?
仅凭搭脉?
这怎么可能?
这几乎是其他第一时间就冒出来的念头。
也只有欧阳琳目光闪了一下。
然而,当骆云涛掀开被子的时候,欧阳琳下意识的就把脸别了过去。
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
李诗然和林宛如却是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刘树的左脚,从脚趾到半个脚面,都是黑的,脚面的部位,高高的肿起,撑的皮肤黑亮黑亮的,五根脚趾更是好像有浓汁流出,散发出阵阵腥臭。
而且脚面到脚腕处,也都变成了灰色。
“天呐,这……”林宛如顿时柳眉紧蹙,心头一颤。
李诗然到底是医生,表现的还算镇定,不过同样表情不怎么好。
“怎么样?还有办法么?”
李诗然身为西医,尽管是内科的,也能看出,想要医治刘树,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截肢!
但是,刘树才十岁,就这样失去一只脚,以后的岁月,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从心里来说,她更希望骆云涛真的有玄术通神,能够保住刘树的脚。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可能很小……
骆云涛皱着眉,看了许久,才悠悠说道:“这是疽没错,医书有云:疽者,不黑不死。
也就是说只要变成黑色,患者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不是直接死亡,而是‘疽’的真正破坏性,才刚刚开始。
它会先从最严重的地方流脓,而患者的皮肉,会开始腐烂,连骨头最后也会一点一点的化成黑脓,一点点往身体其他的地方蔓延。
这还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患者伤处的神经不会死,那种感觉犹如钢刀刮骨,犹如万针锥刺……
所以又叫脱骨疽,患者会活生生疼死。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尽快给刘树截肢的原因。”
蹬蹬蹬……
扑通!
欧阳琳闻言,直接双腿打颤,连连后退了几步,幸好后面有墙,挡住了她的身子,没有直接仰面,不过还是让她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我苦命的孩子啊……”
“天杀的黄牧生,天杀的小偷,你们,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家逼的家破人亡啊……”
欧阳琳绝望了。
想想刘树的痛苦,母子连心,她感同身受。
现在家里一个负债累累的烂摊子,连孩子的父亲都来不了医院,自己又把钱给弄丢了。
如果可能,她现在死的心都有。
但是她能死么?
死都不敢死。
房贷,车贷,家里的一摊子事,她不能一死了之啊。
“琳姐,你,你别哭了,当着孩子呢。”李诗然同情的说道:“我们说了帮你,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的,我这就去帮你交钱,让医院立刻准备手术。”
一旁的林宛如,就这样怔怔的,呆呆的,看着……
她的心里,却如同针扎一般。
我,我错了么?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诗然!”骆云涛见李诗然起身就要出门去交手术费,急忙叫住对方说道:“你先别急。”
李诗然茫然的看向骆云涛,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有办法?”
“办法是有,不过……”骆云涛有些犹豫,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他才十岁,截肢的话,对他来说,伤害太大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过,我不敢保证能不能真的有效!”
欧阳琳闻言,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蹭的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紧走了两步,扑通一声,就给骆云涛跪下了。
“医生,您,您说的是真的?”欧阳琳情绪激动,颤抖着嘴唇,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哽哽咽咽的说道:“您,您真的,真的能保住刘树的脚么?”
“医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欧阳琳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求求您……”
“寒医生,那个刘树的手术怎么办啊?”
外科主任办公室里,寒建的助手杜丽,有些为难的看着寒建。
“能怎么办?”寒建坐在办公桌前,同样一脸的无奈,皱着眉头说道:“去催催家属吧,我也没有办法。”
“住院部那边打过来电话说了,术前准备的钱,他们还没有交,这要是人家直接出院,这钱……”杜丽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剩下的话,她不说,寒建也明白。
是寒建通知的手术室那边,所有文件都是他签的字。
按照规定,都应该是缴费以后才能准备,寒建也是好心,想要尽快为刘树手术。
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么这术前准备的费用,按照规定,就要他来出。
“哎!”寒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这好心,还砸了自己的脚,这真是……”
他还能说什么?
光是这一垫付,估计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所以说有时候,医生也很无奈,一时的善心,架不住院方的硬性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