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数日已去。初春微暖,院子里的雪已经化光了。
郁容晒着太阳,双腿之间摊放着医书,眼睛微眯起,望着院中的桃树。
忽是起身,走近前细看。
“这么早就打花苞了?”他自言自语,歪头细想,“今天十八了吧?”
看来,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早。
扳指一数,他在这间小院“住”了近五天了?除了猫儿相伴,再没看到第二个人。
轻攀着桃枝,郁容觉得百无聊赖,暗自纳罕:昕之兄怎么还没来?
倒没什么焦虑,他一个人安静惯了,便是足不出户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觉得憋闷……只是,莫名其妙被限制了行动,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到底有些意难平。
“主子有令……不允许……”
郁容猛地睁大眼,侧耳细听,院门外有人在说话,可惜只捉到模糊的几个字眼。
便没有迟疑,快步朝那边走去。
走近,说话声明显了不少。
尽管相交不多,郁容仍是认出了其中一道嗓音,是熟人——赵烛隐。
他似乎在与人争执:“……你想以下犯上?”
另一人沉闷回答:“吾等奉主子之命,看守此处,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尽管打开门让我进去,老大真要惩罚,只管冲我来即是。”
“抱歉,主子有令……”
“你!”赵烛隐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郁容站在门后,正想敲门板,手抬到一半忽又收回了。
门外,赵烛隐单方面地争持着。
另一人则反复重复着“主子”的命令。
郁容偷听了半天,仍是不知所以然——就知道,原来门外一直有人在看着,奉的是聂昕之的命令——眉头不由得蹙起了。
约莫过了一刻,外头恢复了平静,赵烛隐像是终于放弃,遂离开了。
郁容低眉,若有所思。
“喀嚓——”
是树枝断折之声。
正要回书房的郁容耳尖地察觉了异常,立即转过身,不由得微微张大双目:“副指使大人。”
“不都说了,不要叫我副指使大人吗?”赵烛隐笑意盈盈的,全然看不出适才的怒火。
郁容闻言轻笑,也不矫情:“烛隐兄翻围墙就为了纠正称呼吗?”
没错,这位逆鸧卫的副指挥使,是翻院墙进来的——果然,逆鸧郎卫的身手都非同凡响吧?!
赵烛隐笑容微滞,遂是咳了一声,语气莫名心虚:“那个……还好吧?”
郁容想了想,道:“还好。”转而问,“你可知昕之兄在何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烛隐默然,少刻,问:“老大这几天没来见过你?”
郁容摇头:“没。”
应该没吧?除非,对方是在晚夜里他睡着后进来过……呃,好像不是没可能?不过,没必要。
赵烛隐又问:“那你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把你关……咳咳,请你暂住在这边?”
郁容寻思片刻,抬眸时,注意到对方古怪的眼神,反问:“烛隐兄想是知道为什么了?”
赵烛隐噎了一下,表情不尴不尬:“这个,那个……嗯……”
郁容:“……”
赵烛隐不自在地撇开头,没头没尾道:“是我的错,跟老大瞎扯胡掰……哪里知道是小鱼大夫你,”说着,语气懊恼,“唉,我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郁容眨了眨眼:“不知烛隐兄跟昕之兄说了什么?”
赵烛隐神态微妙,显然难以启齿:“不好说。”
郁容:“……”
赵烛隐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应该让老大亲自说,我不好插嘴,原本我以为小鱼大夫你知道,没想到你也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烛隐兄,”郁容忍无可忍地截断了对方的话语,“可否请你说清楚点?”
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的,绕口令呢?
赵烛隐摇头:“不好说。”
郁容汗颜。这家伙,耍他玩?!
“小鱼大夫你安心,”赵烛隐望了望院门,语气又急又快,“我这就去找老大,请他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