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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 长安街的药铺 2639 字 17天前

阿婉怀着身子的时候,天天吃的虽多,只脸颊圆润了一些,却也不见身上多长一些肉,到了五个月时,邺都皇城又让一堆白雪覆住了,北风卷着雪花肆无忌惮地飘着。

年关来之前,阿婉生病了。

感染了风寒,又因为身子越发重起来,整天在床榻上躺着,这胃口也提不起了,从前一顿吃得多,现在是一顿只能进一碗粥,原本圆润的脸颊渐渐瘦了下去,许砚行遂连早朝都不去上了,天天在床边守着。

阿婉脸色苍白,双眼有些困难地睁开,双手抓着他的手掌,那温度竟比她的还要低,“许砚行,你别担心,风寒罢了,再吃几日药便好了。”

“那一会多吃点,”他面上表现得很冷静,心里却揪着,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心中竟有些悔恨,大夫说原本这风寒只需吃两日药便好,只是她怀了身子,比较虚,所以比一般的要重些,还得多养些日子,“婉婉,我们生了这一个,就不生了。”

阿婉笑,“为何?”

“一个就够了。”他没多说,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陪了一会,他起身去了后厨,挽了挽衣袖,在家仆震惊的眼神下,接过了他们熬药的活。

他高大的身子坐在小小的砂锅前,不时低头调理小灶里边的火候,眉眼微蹙,嘴角抿着,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手上的活。

外面雪还在飘着,落了院里厚厚一层,家仆们忙将门关上,在一旁静静候着。

等他将药端过去时,阿婉瞧见他硬朗的下巴处竟有一道黑色的炭灰,不禁笑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不知道还以为你进了灶头呢,”说着从枕下掏出一枚手帕,想要起身替他擦。

许砚行低身凑过去,等她擦完,又扶她坐起来,“去厨房看药,不小心沾上了。”

她笑,也猜到如何,却不揭穿他,只是乖乖张口喝着药。

或许是许砚行陪着,中午竟吃的比平日多,如此过了几日,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大夫又来看了一次,笑着点头,说是风寒已无大碍,转身给她开了几幅安胎药。

这病好了,阿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子不舒服了,小腿开始浮肿,比之前胖了一圈,周嬷嬷说这正常,晚上睡觉小腿抬高点就好。

她睡觉不老实,喜欢动,许砚行听说之后,晚上睡觉拿了枕头垫在她脚下,她一动就伸手抚着她,如此过了几日,眼底渐冒青窝,阿婉心疼,怯怯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乱动了,会乖乖睡觉。

“我今天没动。”她窝在他怀里,说道。

许砚行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听话。”

第48章 小公子和小姑娘

那日是四月初十, 许府后花园, 月西阁楼台下面, 娇红鲜艳的海棠花开了一树,微暖的春风拂过, 花朵抖了抖, 胭脂般的花瓣往下飘着, 在葱绿的草上铺了密密地一层,就在这时, 屋里一阵小孩子哭泣的声音传出来。

许砚行双眸一紧, 推门进去, 只见接生的婆子和周嬷嬷两人怀里各自抱了一个小娃娃, 周嬷嬷笑着道, “恭喜大人, 夫人生了一个公子一个小姐,小公子先出来的。”

床上那人额前还搭着几缕湿发, 脸色苍白, 眸子半眯着,嘴角却勾起了一对浅浅的酒窝。

许砚行内心是大喜的,看着她这般模样却又不自觉生疼, 他在心口捂了捂,随后过去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稳稳抱在怀里,缓步走到床边, “婉婉。”

两字说出口, 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阿婉抿唇, 无力的笑着,看了看那两个孩子一眼,手从被子里挪出来,扯着他垂下的衣袖。

没一会孩子让奶娘接了过去,许砚行这才低下身子,将她柔软的手密密实实地握在掌心。

她身子这会虚弱,无力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他们之间,从来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女人生了孩子,在床上少不得躺上两个月,阿婉身子本来就虚,许砚行对她恢复这段日子里的饮食都亲自动手,一日三餐,亲自喂,更是请侯府许氏过来,同周嬷嬷一道帮她调理身子,白日里抱两个孩子过来一起照看着,入夜后又让奶娘抱回去。

阿婉恨不得将孩子白天夜里放在自己屋里,只是自己身子实在不争气,每当孩子被抱走,那眼睛就直勾勾的,许砚行不得不哄她,“等你休养好了,就可以天天带他们,身子要紧,乖。”

阿婉泪眼朦胧,“嬷嬷说还得半个月呢,”她抽了抽鼻子,“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许砚行揽着她的腰,指腹在她腰肉上抚了抚,确实比一个半月前摸着肉实一点,但气色瞧着还是不够红润,于是皱眉,“不行,周嬷嬷是老人家,懂得比你多,这会不仔细,回头落下病根子如何是好?”

阿婉被他说的没声了,只得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阿婉已经恢复的完全好了,她大早的跟着许砚行一道起来,替他整理发冠和朝服,又一路送他上了轿子。

这会天还蒙蒙亮,她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孩子哭叫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叫得她心里生疼,于是往那屋里赶去,问奶娘怎么回事。

那奶娘淡定地给两个小娃娃喂了奶水,便没再哭了,奶娘笑道,“夫人,小公子和姑娘这是饿了,每天这时候必定会饿。”

她过去看着床上吃饱的两个小家伙,手脚都又小又肉,胖乎乎的,可爱得紧,看着看着眉眼间温柔一片,又有些自责,由于身子原因,奶水不足,根本就无法他们喂养母乳,她在两个小家伙的鼻尖摸了摸,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会已经进了初夏,有些偏热了,好在园子里的凉亭旁有一口湖泊,湖岸柳枝成荫,阿婉让奶娘将小家伙们送来亭子里,木摇床里两人躺着,睁着一对乌黑的眼睛,在她的逗弄下,,偶尔高兴了还会赏个笑脸,眼睛眯着,肉乎乎的小腿往上动了动,不时张开嘴巴,呜呜哒哒的叫着。

没多久,就见管家引着沈璧往这边走来。

沈璧嫁人后的这大半年来,她们只在沈璧回门那日在侯府见了一次,后来她身子重了,许砚行不许她出去,也不让人上门来扰她,生了两个小家伙后更是亲自守着,不让外人进府里来寻她,直到身子养好后,才放了话,想来探望她的尽管来。

“小舅母,我可想死你了,这都好久了没见了,”沈璧打扮上虽多了点女人味,但性子还同从前一般,没有多大变化,她凑到摇床旁,一脸稀奇模样,“我这两个弟弟妹妹长得还真同你和舅舅有点像。”

阿婉坐下来,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两个月大,哪里看得出什么。”

沈璧笑,又朝后摆手,随行过来的丫鬟立刻奉上了一只镶金梨木盒,“小舅母,这是我给他俩的一点见面礼,之前本该来的,谁知我那舅舅守得那么严,这会也应当不晚。”

阿婉亲自接过了,又让周嬷嬷送进屋里去,“听说你同魏大人吵架了?”

沈璧一听,双手绞着帕子,嘴里愤愤道,“他说我年纪小,不懂事。”

阿婉又问,“你做什么了叫他这么说?”

“还不是他母亲,非要给他再寻个妾室,说什么这般魏家香火方能兴旺,”她说着眼睛就红上了,“我这嫁过去一年都没有,就想着纳妾室了,我没忍住就顶了他母亲一句。”

阿婉闻言,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这深宅大院里,这种事实在寻常,真计较,也说不出个谁对谁错来,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许砚行。

如此想来,她竟觉得自己当真是这世上最是幸运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