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半褪(1 / 2)

“血!”

“血,他的血!”底下有弟子大叫一声,手直指着跪地的凌白。

他右胸口处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那根箭刃已被拔出,但血水像流不尽一样从伤口处往外冒,流的并不是鲜红色,而且浓稠的暗红。

箭上有毒,但他自己的血也明显有问题。

辛沅紧紧看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又重重擦净,那暗红色与她的血有些相似。

除了箭中胸口的那一下,凌白之后都不曾感觉到疼痛,但他却非常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耳朵像灌了水,与外界隔了一层,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脚下似穿了千金难以动作。

他满头大汗,脑袋已有些昏沉。

辛沅紧张地看着,身子挡开元柒的剑刃。

胸口的处血在慢慢变少,底下弟子的大喊让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凌白的伤口上。

暗红的血水在锭蓝衣衫上异常惹眼,不停往外冒的血水流淌了一地看起来甚为吓人。

辛沅伸手去捂,可止不住那血,幸而那血很快由暗红变深红。

直到深红转鲜红后,又有人大喊了一句,“妖怪!”

鲜红的血停了,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但额前的一缕发却白了。

不符合常理,不符合普通人的生理。

有弟子大叫道,“是妖怪!他也是妖怪!”

看见这样,辛沅笑了。

太好了,她成功了。

她的血起作用了,他可以和她一样获得长久的寿命,摆脱生老病死的凡躯。

辛沅抹掉眼泪,扶起凌白。

元柒眼睁睁地看着凌白的变化,在他起身的时候,将手中的剑再次直插入原先的箭口处。

剑的伤口比箭更大,一阵红顿时泄出又很快恢复。

辛沅一直背对着元柒,见状半倾身子,双眼狠厉地看向元柒,快速伸出一只手直朝元柒拍去。

一拳直击其肩,打掉了那剑。

元柒捂着肩膀,吐出一口血。

她看着凌白的伤口处,无声地笑了。

笑容极轻极淡,也极美。

凌白抬眼,看向元柒,眼里漠然,像是并不在乎她的那剑。

见状,元柒笑容大了点,说道,“还记得我的双耳小洞是怎么来的吗?”

闻声,凌白眼里波澜大起,神色撕裂了冷静,像是不相信一样地哑声问道,“为什么师父,为什么”

他以为他不是真的掌门,以为他不是师父。

突然带众弟子围困他,一语一言皆拿他当作敌人,言语狠毒,煽动人心,逼他入绝境。

这样的她怎么会是元柒。

昔日满山雪落,小凌白挂着鼻涕泪,委屈巴巴地嘟着嘴道,“师父,清月掌门又说弟子耳边的胎记丑,说弟子像个女娃娃。”

元柒撩开耳边的黑发,笑着道,“你看,为师也做了和你一样的,还是两个,你觉得丑吗”

小凌白擦了擦眼泪,看着元柒耳边的红色耳钉,笑着道,“师父的不丑,师父的真好看!”

摸了摸小弟子,元柒哈哈大笑,“你的更是,乖,要是实在不喜欢,为师想办法给你找个东西遮起来。”

闻声,小凌白重重点头,“嗯!”

元柒向来不爱掉耳垂,但却为了小凌白做了。

凌白看向元柒的耳际,耳朵上的红色耳钉在一头白发下异常惹眼。

真是他的好师父。

凌白闭上眼,一手推开辛沅,再次直跪下去。

“为什么,师父,到底是为什么”

“凌白。”辛沅唤道,见凌白不答,她眼睛直视着元柒,眉间的一抹红纹亮起,“所有事情是我所为,他从未背叛过你们,掌门,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元柒轻笑一声,捂着肩膀处说道,“本宫才是失望至极,本宫把一切交予你俩,最后倒好,你们都是妖魔。”

“你在胡说什么!”辛沅怒道,“早知道我就一掌打死你!”

“辛沅!不可乱言!”凌白忽地严厉道。

“我……他刚刚居然暗处伤你,朝你原本的伤口再添剑伤!实在是太……”

“辛沅!”怕辛沅说出更过分的话,凌白制住道。

元柒拖着伤肩,走到凌白面前,她微微弯腰,低声说道,“知道为师最后悔什么吗?最后悔没有听从清月的话杀了你,最后悔把你这个妖怪带回千岳!凌白,师徒缘分已尽,我现在只想你死来弥补过错。”

“我做错了什么……”凌白低着头,声音低沉。

元柒抬眼看了一旁的辛沅一眼,而后道,“谁让你爱上一个妖,凌白,你脏了,你的血有魔气。”

凌白迅速抬头,直望着进元柒眼里,里面不再有往日的信任,温柔,只留下厌恶。

厌恶,太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