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贾春明和“黄毛”,“黑蛋”的交待又多费了一些周折。在审讯贾春明的时候,没用做任何思想工作,贾春明就“竹筒倒豆子”交待了所知道的事情。审讯“黄毛”时,虽也费了一番口舌,但看到贾春明时,“黄毛”就有选择的讲了一些知道的事情,待看到楚天齐时,则彻底交待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可是审讯“黑蛋”时,却费了好多的事。
“黄毛”的特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而“黑蛋”却是“到了黄河心不死”。本来“黄毛”和贾春明都出来指证了,也讲了当时的一些事,可“黑蛋”却装傻充楞,只到那个相好的姘头小琴出现,只到小琴讲出*被起获,“黑蛋”才开始交待。可是在交待了“炮哥”这个人后,又是避重就轻,挤一点说一点,始终否认对爆炸事故知情,只说是奉命行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面对“黑蛋”否认与爆炸有关,当时高峰讲了带班矿长甄理的判断,即三号矿井近段时间使用的是无梯*,现在发现的则是*。现场发现的*,与小琴处起获的完全一样,批次也完全吻合,小琴处的*又都是“黑蛋”存放的。即使高峰把话讲的这么明白,“黑蛋”还是坚持“不知情”一说,看来只有逮住“炮哥”,才能验证“黑蛋”的话了。
可是要抓住“炮哥”谈何容易?现在从各方汇集的消息看,那个“炮哥”的藏身之所可能有多处,也可能有一些人利用身份之便打掩护。虽然现在自己这方做了多种预案,但也难保就一击而中。如果要是让“炮哥”从罗网中逃出去,那就打草惊了蛇,“炮哥”势必惊慌逃窜,藏的更深,要想在短期内抓住他,就更难了。
正自走神,忽然感觉现场目光纷自投来,楚天齐赶忙挥去脑中思绪,盯着大屏幕画面。
大屏幕中,省安监局副局长邢志军正严肃的说:“我再说一遍,成康市哪位同志来谈谈对安监工作的认识?”
楚天齐恍然:怪不得刚才大家都看着自己,原来是邢志军点名了。
正这时,楚天齐感到胳膊被碰到,同时传来王永新轻声的提醒:“楚市长你来说。”
主管成康市安监工作的彭少根在外出差缺席会议,而两起事故又是自己分管范围,此时发言推无可推。于是,楚天齐一边轻咳两声,一边在脑中组织着语言。然后抬头看着大屏幕,说了起来:“尊敬的省安监局各位领导,各会场的领导、同仁们,大家好,我是成康市副市长楚天齐,分管全市城建和地矿工作。应省安监局领导要求,受成康市政府委托,我来谈谈对安监工作的认识。安全生产是……”
听完楚天齐十多分钟的“唱高调”后,邢志军直接说了话:“刚才楚天齐同志的发言很好,说到了安全生产的重要性,但说的好,更要做的好,要言行一致。”
听到对方的措词,楚天齐知道,批判要开始了。
果然,邢志军的语气更加严厉:“大家都知道,六月十一日,成康市一建筑工地发生民工坠楼事故。在七月十日,该市又发生了铁矿井爆炸事故,而且是在全省建筑安全现场会在该市召开之际。短短月余,就发生两起安全事故,这说明该市安全生产的理念只停留在口头,并没有真正落到实处……”
面对着邢志军的咄咄言词,面对着全省各地投来的千万双审视目光,楚天齐只能在心中自嘲的想:让批判来的更猛烈些吧!
……
在主持人做了重要要求,在相关人员做了表态发言,在省安监局领导做了严肃强调后,两个多小时的全省安监工作视频会议结束。主会场已经退席完毕,分会场信号被切断,市长先行离席,紧接着副市长门纷纷离座而去。楚天齐没有谦让,在王永新几乎刚刚起身时,便离开了座位,前后脚出了会议室。他要赶快回到会议室,要赶快打开手机,他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
虽然在会上被点了名,虽然被省监局当做了反面典型,虽然在全省的市、县中“露了大脸”,不过最终并未听到具体惩戒措施,楚天齐还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当然,省安监局即使出台处理意见,也不可能直接具体到自己这个分管副市长头上,但省安监局的处理意见,却是省政府对此事处理的风向标。一旦处理意见出台并定性严重,省政府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就会接踵而至。
今天安监局虽然没有对事故最终定性,但楚天齐深深意识到,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处理决定几乎呼之欲出了。如果把处理决定比做“芥子”的话,那这个“介子”已经熟透,已经到了随时可以出脓的地步。想到这些,楚天齐稍微轻松的心情,又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区别于以往会后情形,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卫生间方便,而是迅速打开了手机。
开机铃音刚刚响过,一串数字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容第二声“叮呤呤”响起,楚天齐直接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声音:“老师,怎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刚开完会,会上要求关机。”楚天齐回复后,马上问了最关心的事,“行动怎么样了?”
“‘炮哥’跑了。”对方给出了答案。
楚天齐“啊”了一声:“跑了?怎么……”
话到半截,忽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楚天齐赶忙换了话题:“我这儿来人了,一会儿打给你。”说完,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一边放下手机,一边坐正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曲刚走进屋子。
迅速关上屋门,快步来到桌前,曲刚直接道:“咱们的人晚了一步,‘炮哥’跑了。”
“跑了?”楚天齐再次惊讶发声。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他们马上要动手
星期日到了,这是七月份的最后一天,而且今天不加班,也没有什么会议,楚天齐很晚才醒来。当然,他醒的晚也不完全是因为今天休息,更由于他昨天睡的太晚。严格来说,躺到床上已经是今天凌晨,睡着时都快天亮了。
尽管醒的很晚,但楚天齐还是感觉乏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伸了两个懒腰爬将起来。
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后,楚天齐没有出去吃饭,而是泡了桶方便面,连汤带水都吃了。
吃完泡面,楚天齐打开电脑,浏览过网页后,便开始做一份文档。没有任何打扰,这份文档做的很快,仅用半个多小时就彻底完工。
抬手看看腕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楚天齐不由得再次庆幸没人打扰,也庆幸没有电话骚扰,否则不可能醒那么晚的。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把楚天齐吓了一大跳。继而意识到是手机在响,他不禁笑着摇摇头:真是不禁念叨,刚说没有骚扰,这电话就来了。
拿过手机看了看,楚天齐顿觉疑惑:她的电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不解,楚天齐还是按下接听键,说道:“周末休息了吧?”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嗯,你也没上班吗?”
“没有,睡了个懒觉,挺晚才起来。”楚天齐如实回答。
手机里静了一下,女声才继续传来:“天齐,有一些事想和你说说。其实我爸并不是真的想和你为敌,他也是迫不得以。以前他对你出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因为我总和你做对;现在他针对你,完全是被张氏父子……”
楚天齐打断对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已经和我讲过了,我也很能理解,你不必耿耿于怀。”
“不,天齐,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大度的人,经常以德抱怨,可我还是想把好多事情告诉你。我不是为我爸开脱,也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是以此提醒你彻底认清那个混蛋张鹏飞。”女声很固执。
“你要说就说吧。”楚天齐淡淡的说。
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哎,好多事都难于启齿,但我还必须得讲出来。你知道吗?我那次被下药,肯定是张鹏飞那个王八蛋干的。那段时间,我爸总卡着房改配套金,不给成康市下拨。我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也知道他是被张氏父子左右着,在找你的麻烦,为你的工作添堵。我也曾劝过我爸,要他不要与你为敌,可我爸总以‘你不懂’搪塞我。我明白他是做不了主,充其量就是个拿钥匙的丫鬟,可我也知道他们的做法让你很为难,于是就决定做做张鹏飞工作。
严格来说,他们针对你所采取的一切打击行为,起因还是因为孟玉玲。张鹏飞不但把她从你手中抢走,还邪恶的认为是你提前沾染了他的女人,对你恨之入骨。哎,之所以发生那件事,我也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奉迎拍马、乱配鸳鸯,玉玲也不会投入他的怀抱,又哪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不说那事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在四月二十六那天,我约了张鹏飞,给他做工作。我讲了以前的那些事,也评价了是非曲直,希望他认清事实本质,不要处处为难你,也不要让我爸给你使绊子。一开始的时候,他态度蛮横,不但不打算收手,陈述了你一堆不是,还声称要把你整垮为止。我知道他就是一纨绔子弟,骄横跋扈惯了,不可能轻易放手,便苦口婆心的做他工作。我说了不下两小时,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再想想’。我见他有了活话,这才在见完他之后,电话告诉你,要你等着我的消息。
等了一天多,没有张鹏飞的任何回信,二十八号一大早我便打电话给他,问他想的怎么样了?他说还在想,没想清楚。我又废了一番口舌,他答应可以和你见见,但在见你之前,需要我答应他两个条件。我一听有门,也为了节省时间,才马上又给你去电话,要你赶到省城。
我和张鹏飞一开始见面的地点,是一个会所,是他选的地方。我等了他好长时间,他才去。到了那以后,他一个劲的说些无聊的话题,也不免轻浮。我不是和他第一次接触,也知道他就那德性,便也没在意,就和他周旋着。期间你正好来电话,我就先挂断了,然后给你回了‘正在帮你,进展顺利,还需时间,耐心等待’这么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