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明白了,李子藤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正在返回村里的路上,当时手机肯定就没电了,那时家里也正好没人。楚天齐问:“你是怎么答复的?”
“我实话实说。在我到市政府仅两个月的时候,张洋就死了,紧接着尤副市长也调到了外地。从分配到市政府办,我就是抹桌子、扫地,拿报纸这些杂活,根本跟尤副市长没有任何接触,张洋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关于他们问的资料背景,我说这些资料几乎还没来的及看,即使偶尔翻到,也是文件上怎么写就怎么理解,根本不知道当时发文情形。”李子藤回答,“在我回话的时候,他们还翻了翻我的简历,便没在问什么。”
楚天齐说:“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李子藤先是回答“没事了”,接着又说:“对了,刚才您打电话的时候,何主任正向我询问昨天的事,昨天纪委向我问话时,何主任不在现场。我和他说,纪委人员只让我帮着复印了几份文件,什么也没问我。正好您给我打电话,我就借机出来了。”
楚天齐话忽然道:“省纪委可是让你保密的,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市长,我对您的人品信服,超过对我自己。而且在这事中,咱们都是局外人,这应该不算泄密,其实纪委查资料的事,市委、政府早已传遍了。再说了,如果您在单位的话,这事肯定也会经过您的。”李子藤回答的很巧妙。
“没其它事我就挂了。”说着,楚天齐放下了电话听筒。
……
结束了和李子藤的通话,楚天齐想着刚才的事情。
他意识到,省纪委盯上了尤建辉,可能现在尤建辉已经被实际控制了。从这事发生的时间点来看,肯定和张洋的“遗书”有关,张洋之死发酵了。
关于尤建辉要出事的传闻,在春节前已经有了,好多人都这么认为,楚天齐也不例外。而且程部长还借着讲说他自己以前的事情,隐晦提醒自己要远离这事,他觉得程部长提醒的非常对。
从现在李子藤的回答来看,这个秘书的做法和自己想法一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键这事真的和自己没有联系,自己连尤建辉、张洋的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以前的事,又何必趟这浑水,既不利已也不利人呢。
刚才在李子藤讲说“省纪委”三字的时候,楚天齐还有一些担心,担心对方无意中掺和进去。但从对方的整个讲说来看,担心是多余的。
在李子藤对答纪委人员的问话中,楚天齐发现李子藤很聪明。对于这种回答,纪委人员便没有再询问的必要,当然也表明纪委人员并没打算在这个小秘书身上了解什么。不过即使是这样,如果要是回答和张洋、尤建辉有接触的话,也会为以后被问话留下伏笔。在一个楼里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可能连招呼都没打过,李子藤的“实话实说”,显然有些水分。但现在张洋已死,尤建辉已调走,当时李子藤又确实来的时间不长,这种回答是最安全的,也说的过去。
另外,今天李子藤用插卡公用电话,打自己家里座机,足见其谨慎。从昨天李子藤连续打自己手机看,当时对方可能也未想到这一层,但他现在能意识到,也为时不晚。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多休几天好
二月六日,楚天齐踏上了返回单位的归程。
在临出发时,母亲尤春梅再三叮咛:“一定要快点办那事。”
楚天齐明白,母亲说的“那事”,是指自己“升官”一说。那是自己情急之下编的瞎话,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但显然母亲已经当真,已经设定了一个新的希望,希望儿子升官后马上找女朋友。
带着愧疚,楚天齐继续圆着慌:“妈,那事也不完全由我,我尽力吧。”
“诶。”尤春梅理解的点点头,慈爱的望着大儿子。
楚天齐冲着母亲一笑,然后目光从弟弟及姐姐全家脸上扫过,最后落到父亲身上。
楚玉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挥了挥手:“走吧,路上慢点。”
“诶,爸、妈、姐姐、姐夫、妞妞、祥瑞我走了。”和家人都打过招呼,楚天齐上了汽车。
“桑塔纳2000”鸣响一声,缓缓启动。
车旁亲人也随着汽车前行而移动着,即使汽车已经要拐弯了,他们还不肯散去。
把头探出车窗,楚天齐频频向亲人挥手,车旁的亲人也挥手响应着。他发现,在家门口方向,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也在挥着手臂,依然笑容满面,但眼神中却满是不舍。
再次说过“我走了”,楚天齐把身体全部移回车内,对着厉剑说道:“走吧。”
厉剑连着按了几声喇叭,待车旁众人散开后,脚下给油,汽车的速度提了起来,向前驶去。
走出一段,楚天齐回头望去,发现亲人们都站在远处,依旧向车行的方向挥手。他转回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出现了那个穿中山装挥着手臂的男人。
楚天齐发现,这次父亲有些怪。
以前自己离家的时候,父亲基本都不出屋,经常说的一句话也是“男儿志在四方”。可今天父亲竟然亲自送了出来,而且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就好像自己要走多远的路,或者要不回这个家似的。
其实在昨天晚上,楚天齐就发现了父亲的反常。当时礼瑞开三轮车去接姐姐一家,还没回来,母亲也刚到村口去看了。父亲当时又让楚天齐拿出了那把长命锁,在上面摸了又摸,还问儿子“在外面见没见过同样的锁”。当时楚天齐不太明白父亲问话的真意,便说“没有”,还问父亲“哪还有这样的锁,这把锁有什么不同?”父亲当时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便问问”。楚天齐正要继续询问,母亲和弟弟、姐姐一家全回来了,爷俩就结束了对话,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找到单独对话的机会。
这把长命锁,父亲一直很重视,但今天的问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自从那年父亲重伤,自从父子二人血型不合,楚天齐一直就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这把锁和自己身世有关。
“同样的锁?同样的锁?”楚天齐心中默念着,不禁暗想:这是否代表我真的有另外的身份,而那个身份还有另外的兄弟姐妹?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弟弟订婚那天,父亲和母亲的装束造型。他当时就意识到,父母二人以前肯定不是现在这种身份,肯定还有故事,也可能并不是普通人。其实以前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从那天以后,他更加笃定的认可了这种想法。
今天父亲眼神更为特别,眼中分明满是不舍,就像自己要离他而去似的。难道父亲听到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而这些正好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电话是李子藤打来的,问楚天齐走上没有,还隐晦的提到,省纪委的人没去单位。
挂掉电话,楚天齐脑海中又换上了单位的事。
在春节前的市委扩大会议上,市委书记明确要求多给自己几天假,以照顾自己这个离家千里的市委常委。而且薛涛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自己经常不分周六日工作,这是让自己补休,让自己劳逸结合。在第二天发的会议记录上,楚天齐竟然发现了这一条内容,特别批准他二月八日再去上班,批准他在家里过完元宵节。
楚天齐完全明白,当时薛涛这么做,包括在会上不吝称赞自己,其实就是以对自己的支持,来表示和自己前任尤建辉划清界限。对于被特批了十天休假,楚天齐当时并没当回事,既没准备不休,也没准备必须要休,只想着看情况再说。他想的“看情况”,其实就是躲开对张、尤调查的时间。
春节过后,在和李子藤的几次通话中,并没听到关于张洋或尤建辉的消息,他便准备正月初八、九就去单位。后来家里提出正月初九给弟弟订婚,他又把走的时间推迟到正月十一、二。直到正月初十接到李子藤电话,听说了省纪委去单位的事,他便决定再推几天再走。
从初十那天开始,李子藤每天都打一到两次电话,汇报工作。虽然对方没提“省纪委”,也没提“张洋”或“尤建辉”,但楚天齐明白,省纪委没有再去,否则对方肯定会有暗示的。照这情况看,省纪委可能暂时不会去了。
既然省纪委不去,特批时间已经快到了,楚天齐便选择了今天赶往定野市。他今天并不直接到单位,而是要先去拜访程爱国,把自己带的干口蘑和其它土特产带去,并向对方讨教一些事情。然后根据时间早晚,再决定是否在定野住上一晚。
……
晚上八点半,楚天齐出现在程爱国家里。
其实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楚天齐便到了定野,联系了程爱国,是程爱国要求他这个时间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