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注意到,黄美丽刚才开门进屋时,那个屋门上有“闲人免进”的字样。
时间不长,黄美丽走出那间屋子,来到楚天齐面前,停了下来:“手续还在进行中,现在一共有三个大手续,你们那个手续排在最后,不知什么时候能办完。”
啊?那怎么行?这样想着,楚天齐不得不对那张雀斑脸露出了笑容:“黄科长,你再帮着催催,我们可是等着急用的。”
“你是楚主任吧?按说你应该清楚,钱是好东西,谁都着急用,我能有什么办法?”黄美丽说着,进了屋子。
楚天齐跟了进去,继续赔着笑脸:“黄科长,你再帮着通融通融。对了,我这里有孔局长的批条,批条上可是写着‘在明日把县政府拨款打到开发区帐上’,也就是今日,二十七号。”
“哦,我倒忘了这茬了。”黄美丽恍然大悟,说完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郝玉芳急忙凑到近前:“黄科长,再麻烦你帮着去问问,让他们看一看局长批条。我这里代开发区谢谢您,代所有被征户老百姓谢谢你。黄姐,一看你就是菩萨心肠,最能体量老百姓了……”郝玉芳几乎把能想到的好词,都给黄美丽用上了。
渐渐的,黄美丽的雀斑脸上出现了笑容,慢慢抬起了头:“哎,我这人就是心软,最听不得别人说好话。好吧,那我就去试试,你们来一个人,自己拿上批条,省的有个丢失什么的,说不清楚。”
楚天齐从文件袋拿出批条,给了郝玉芳:“你去吧。”并向她使了个眼色。
郝玉芳把手放到身后,做了个“ok”的手势,意思就是“你放心吧,我明白”。
黄美丽走在前面,郝玉芳在后面紧跟着,出了预算编审股。
楚天齐也没心思在编审股待着,出了屋子,在楼道里张望着。
黄美丽在前,郝玉芳在后,又进了那间“闲人免进”的屋子。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那个“闲人免进”屋门打开了,郝玉芳出了屋子,快步向楚天齐走来。
看到郝玉芳几乎是小跑着的步伐,再看到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楚天齐意识到,事情要悬,便也快步迎了上去。
“主任,又不行了。”郝玉芳在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哭了。
楚天齐尽量镇定的说:“慢点说,怎么回事?”
“屋子里的一个股长说,现在大部分程序都进行完了,但必须要有局长亲笔签字,否则就拨不了款。”郝玉芳在说话的时候,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他说这是财政局的程序。”
楚天齐忙问:“你没给他们看局长的批条吗?”
“看了。”郝玉芳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他们还复印了一份,但他们说有批条也不行。”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走,我再和你去问问。”
郝玉芳“嗯”了一声,在头前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那间“免人闲进”的屋子,郝玉芳在屋门上敲了敲。
屋门从里面打开了,郝玉芳带路,楚天齐在后,二人走进屋子,径直到了最里面的办公桌旁。
郝玉芳用手一指楚天齐,对着办公桌后的男人说:“张股长,这位是开发区楚主任,我们想再问一问程序的事。”
*起身,客气的说了一句:“楚主任好。”说完,又坐到椅子上。
“张股长,你好。我听郝股长说,开发区那笔款项需要局长签字才能拨款。可孔局长昨天已经给我们写批条了,还不行吗?”楚天齐说着,冲郝玉芳一伸手。
郝玉芳迅速从包中拿出孔嵘的批条,递给了楚天齐,楚天齐又把批条递到了那名股长面前。
张股长没有接这张纸,而是从文件架上拿下了一张表格,放到了桌子上,表格上面赫然打印着“玉赤县开发区征地补偿专项拨款”字样。
张股长一笑:“楚主任,你看这是财政局拨款程序中的一个表格,上面就需要局长签字。而这张表格签字后,必须扫描到电脑上,再上传到县国库中心。国库中心对签字表格确认后,才能启动真正拨款程序。而这张批条显然不能代替表格上的局长签字,您明白了吗?”
对方说的很明白、很清楚,这就是程序,规定死的程序,不是人为能通融的。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被孔嵘狠狠的耍了一把。
见楚天齐没有回话,张股长又说道:“对了,刚才我已经和郝股长讲过,黄姐也在场。”
楚天齐和郝玉芳回头看去,那个满脸雀斑的女人正在笑呢,是那种得意的笑。
收回目光,楚天齐对张股长说了声:“谢谢!”迈步向外走去。
郝玉芳瞪了黄美丽一眼,极不情愿的出了这间办公室。
在他们二人身后,黄美丽鼻子“哼”了一声,露出了极为蔑视的表情。
第六百二十三章 老子就是要耍你
在楚天齐和郝玉芳离开后,黄美丽迅速回到预算编审股,和那个*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院里那辆“现代”车。视线中,那讨厌的一男一女回头望了望了办公楼方向,钻进了“现代”车,“现代”汽车缓缓启动,驶出了院子。
想着楚天齐和郝玉芳离去时的苦瓜脸,想着楚天齐被戏耍后的愤懑与无奈的表情,黄美丽高兴极了,心里也爽极了。现在看到那二人果真离去,她忍不住搂过身旁的男人,两人又小小庆祝了一把。
昨天,黄美丽在最后一次接到局长电话时,本来是满心欢喜去表功的。可在进入局长办公室后,先是被局长莫名其妙的批评“下班了还不回家,玩什么名堂”。紧跟着,在局长提示后,看到了那个姓楚的竟然在屋子里,她就感觉到了不秒。
果然,局长硬生生把一个“丢失县长签批件”的黑锅,扣到了自己头上。而自己只能打掉牙和血吞,不得不背,因为只有自己背黑锅,局长才可以超脱于事外。接着,那个可恶的姓楚小子竟然步步设套,而自己又不得不入套,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没见到签批件。该杀的姓楚小子居然拿出了有自己签名的复印件,自己马上就变成了睁眼说瞎话的人,变成了一个工作态度极其恶劣的人。这就相当于对方给自己来了一个大耳光,也相当于自己赏自己一个脆响的大嘴巴子。
昨天当姓楚小子走了以后,局长的怒火正无处发泄,便一股脑的发到了自己身上。先是摔东西,骂自己“混蛋,废物,吃人饭不拉人屎”,后来更是手指着自己眼窝,骂自己“臭婊*子、狗*娘养的”,看那架势就像要吃了自己似的。其实黄美丽真期盼着让局长“吃”了,只是看局长的样子,对自己根本没兴趣。最后是用一连串的“滚”,打发走了自己。
虽然自己受的屈辱,大部分拜局长所赐,但黄美丽一点不恨局长,也不敢恨局长,她把这所有的恨全记到了姓楚小子头上。当今天早上接到“指令”后,他就一直在期盼着这一时刻的到来,期盼着自己来一招以牙还牙、偷梁换柱,期盼着看到姓楚小子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刚才那姓楚的虽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但黄美丽清楚,对方内心要难受的多,只不过是为了所谓的臭面子,强行压在心底而已。而越是压制,那种痛楚反而更大,反而更不容易消失。姓楚小子越难受,黄美丽就越是觉得高兴,发自心底的高兴。
在高兴的同时,黄美丽又有一些遗憾,遗憾那二人没有来找自己后帐,遗憾自己准备好的一些说辞没能用的上。
看到黄美丽脸上一会高兴,一会又黯然的神情,男人关心的说:“你怎么啦?对了,该打‘汇报’电话了,要不又得挨剋。”
经男人一提醒,黄美丽才猛然想起来:“是呀,该汇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