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摩托又走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不假,正是刚才那个固定号码。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玉娜,摩托又坏了。”
“不能吧?”欧阳玉娜先是惊讶,接着笑道,“你肯定是逗我呢,赶快到房间来吧,招待晚宴再有十来分钟就该开始了。”
“我那有心情逗你呢,摩托车真出故障了,后轮胎扎了个大钉子。”楚天齐吸了口气,说道,“现在还没找到修理摊呢,估计还得推着走上半个多小时吧。”
“哦,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开车去接你,把摩托车也拉上。”欧阳玉娜的语气很急。
“你以为你那车是清障车啊,还拉摩托?怕是能装下两个轮胎就不错了。”楚天齐调侃着,“行了,一会儿你就安心赴宴去吧。”
欧阳玉娜声音很低:“好吧,要不你回来后,直接到宴会厅找我,我给你留下座位。”
“我去合适吗?别逗了,那不是出我的洋相吗?”楚天齐安慰道,“行了,到了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然后我等着你。”
欧阳玉娜“嗯”了一声,马上又说道:“别打我手机,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或者你就打这个固定号码。”
“为什么?”刚一问完,楚天齐就明白了原因,随即又说道,“好的,不说了,我还得赶紧继续前进呢,就当是锻炼身体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推着摩托车前行了。此时,因为刚才欧阳玉娜的一句“别打我手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方简单的一句话,却透着一个明显的信号,家庭对她与自己的交往还在严格控制着,怪不得他一直没和自己联系呢。
楚天齐心里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和自己联系,更不是因为刚才对方说的那句“别打我手机”。而是她知道对方正因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自己却无能为力,并且自己也不能有所表示。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装下了一个人,再也不能给别人留下些许位置了。他只能企盼欧阳玉娜能放下对自己的情义,做一个普通朋友吧。同时,他也决定,一会儿两人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尽力劝一下她,不要再执着了。
终于到了村子,终于找到修理摊了,可是不巧的是,修理师傅出去吃饭了,师傅妻子说他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回来。于是,楚天齐也到村里唯一的饭馆,快速吃了一顿饭,又返回了修理摊。
修理摊师傅比楚天齐吃饭还慢,在楚天齐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师傅才慢悠悠的回来了。不过修车很利索,卸轮胎、补胎、安轮胎等程序下来,仅用了二十来分钟,就全部搞定。
付完修理费,再次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为了安全起见,楚天齐骑行的速度也很慢,在天完全黑了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县委大院。
……
楚天齐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到了玉赤饭店,敲响了三一八房间的房门。
屋子里面传出轻轻的走动声,声音停了一小会儿,屋门忽然开了,欧阳玉娜站在面前。她轻启朱唇,说道:“刚回到房间,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进来吧。”
楚天齐笑了一下,去了进去。欧阳玉娜轻轻“呯”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天齐,好久不见了,你想我了吗?”欧阳玉娜红着脸,问道。
没想到对方问的这么直接,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欧阳玉娜的手机。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一下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哥。”
手机里传出欧阳玉杰的声音:“娜娜,你到玉赤了?”
“嗯,下午才到,到了就拍照、录像,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加班赶稿子呢。”说到这里,欧阳玉娜看了一下楚天齐,又说道,“哥,一会写完稿子肯定很晚上,明天上午我再去看你。”
欧阳玉杰没有接妹妹的话,而是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一会儿,你单位的同事就会找你,你们连夜赶回省里。就不用看我了,路上小心。”
“为什么?就因为……”欧阳玉娜带着哭腔道,说到这里,她看向楚天齐,眼中噙满泪花。
“娜娜,哥也不想……我也是不得已才……哥也是为你好,为他好。”说到这里,欧阳玉杰挂了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欧阳玉娜手里抓着手机,喃喃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刚才兄妹二人的通话,楚天齐虽未完全听全,但意思他听明白了,欧阳玉娜家里在随时监督着她和自己的接触。
看到欧阳玉娜流泪的样子,楚天齐心里一痛,既为对方的伤心而痛,更为自己不能给对方安慰而痛。那怕只是借肩膀一用,或是替对方擦去眼泪,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也不能做。他知道如果给对方一点温暖的暗示,他怕对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也怕自己有个万一。感情的闸门一旦微启一点缝隙,可能就会冲出滔天的巨浪,就会吞噬掉闸门旁的男女。
尽管心里隐隐做痛,尽管应该给对方以帮助,但楚天齐清醒的意识到,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帮助。
“连一张纸巾都不能递给我吗?”正泪流满面的欧阳玉娜,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的脸上。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是那样的凄美,哀怨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心软一些,要不要给对方一丁点安慰?那样自己可能会承受一点自责,对宁俊琦的自责。自己承受自责倒没什么,反正自己绝对只是把欧阳玉娜当普通朋友,主要是欧阳玉娜未必会这么想。她一旦把这误会成一种希望,那么她就会因此更痛苦,会承受对自己的依恋,和家庭给她重压下的双重痛苦。所以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那怕一丁点都不行,必须要心硬。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笑了笑。
对方的意思太明白了,欧阳玉娜怎能不懂,她咬着嘴唇道:“你好……”
正这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欧阳玉娜的话没有说完,但楚天齐知道她要说什么。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欧阳,你在吗?单位打来电话,有任务,马上得走。”
听到是同事的声音,欧阳玉娜楞了一下,说道:“等等,我马上就好。”说完,冲进卫生间,关上了木门。
外面答了一声“好的”,接着就是走开的脚步声。
楚天齐看了看卫生间门,又看了看屋门,毅然走上前,拉开了屋门。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卫生间门,心中默念道:“玉娜,不是我狠心,是咱俩有缘无分。”然后,他轻轻关上屋门,走了出去。
楚天齐急匆匆走向楼梯,身后依晰传来“哇……”的哭声。
第五百章 张冠李戴
第二天,楚天齐醒的晚了一些,在他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洗漱完毕后,连早点也没吃,就直接去了办公室。清扫地面、擦抹桌柜、烧开热水,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已经到八点半了。
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这几天的调研内容。可是两眼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却一直停在那里,没有敲击出一个字,心里烦躁不已。
昨天自从不辞而别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为自己的冷漠,为欧阳玉娜那凄苦的表情、无助的泪眼,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心硬。对比欧阳玉娜对自己的帮助,尤其是为了自己,对方不惜亲自证明是自己女朋友,而自己现在却连一点温暖的安慰也不能给对方。
尽管心里烦乱,但理智告诉楚天齐,长痛不如短痛。无论从自己这方,还是从对方家庭那方来说,自己远离欧阳玉娜都是最合适的举措,其实对于欧阳玉娜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理智的面对而已。这个道理,他一直明白,尤其昨天晚上,他把这个问题想的更透彻,也让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更坚定。
但明白了道理,并不代表就不去想。一直到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是时常会出现欧阳玉娜泪眼婆娑的神情,和自己决然离去后,对方发出那凄惨的哀嚎。他知道对方要比自己还痛苦,对方既对自己很是依恋,又要为了自己不受牵连,而不得不屈服家庭的约束。对方的心情用“欲罢不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楚天齐心情烦乱,不光是因为对欧阳玉娜的同情和怜悯,也有对宁俊琦的一丝愧疚。从楚天齐的性格来讲,对恋人好,就要好的一心一意,既不要感情出轨,也不能精神出轨。他觉得自己对欧阳玉娜处境的这种关心,就是对宁俊琦不忠的一种表现。他也知道,现在好多同龄人并不是自己这种想法,并不是像自己一样,对待感情会那么“软”,可他自己心里就过不了这道坎。
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打电话的宁俊琦,昨天也没有来电。在他等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号码也没有响起,平时基本都是在九点左右就来电话了。有些反常,不知道是她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在昨晚,他本来想打电话过去,一看时间太晚了,只得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