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明面上的苦倒也不至于,她毕竟是他们孙府唯一的小姐,那孙夫人好歹是大家出身,倒不至于苛待于她。只不过毕竟不是亲女,再想起她的娘亲,也肯定不会关照,最多是当这个庶女不存在,就已经算得上是所谓的恩赐。至于孙昭,就算是为了不惹恼发妻与岳家,也不会刻意关照这个小女儿。两位家主既然是如此的态度,府里的下人最是懂得看人眼色,尤其你看那孙桐就看的出来,那位孙小姐在他们府里实际上的地位。”游彦说完,又笑了笑,“倒是这孙小姐也算争气,整个人出落的粉妆玉琢的模样,加上才学气质又都是上乘,让孙府的人知道自己在这桩婚事上多了个筹码,所以才没将她随意嫁了,殊文也胜在家世出身入得了眼,才得了这个机会。”

林觉听完忍不住摇头:“要是旁人家,别提就这位孙小姐的出身,就她家的这些凌乱,也懒得惹上,也就只有你游子卿,还敢给自己的侄子应下这么桩婚事。”

“我知道世人有门当户对的说法,若是这么算起来,这位孙小姐也算是跟殊文相应,最重要的不是她们二人心中乐意?现在想两情相悦那是何等地困难,既然殊文有幸遇见,我自然要成全。”游彦说着,朝着林觉抬了抬手中的杯子,“至于孙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今日我也随口提醒了几句,将来两家若是结了亲,他孙昭若是想将那些引到我眼前,还有那位孙公子想借着这桩婚事打的如意算盘,都应该先掂量掂量,我是不是愿意应和。”

林觉伸手替他添了茶:“游兄不愧是游兄。”

游彦说完话,又起了困意,打了个呵欠道:“林兄过奖。”

林觉手从茶壶上慢慢地放开,抬眼看向游彦:“对了,游兄,仔细算起来,那陶将军也该到西南了,不知那边战况如何?”

游彦回视他,二人对视了一会,,游彦才勾了勾唇,回道:“前几日倒是收到了战报,援军抵达西南之后立即给予了敌军重创,首战告捷,一切与预期的也差不多。”游彦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至于其他的涉及到具体的,就恕我我能透露了。不过游兄既然欣赏陶姜,就对他放下心来,这是他所擅长的事情,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军中,处理西南的情况也算是得心应手。”

说罢,他笑了起来:“林兄不如趁早开始准备给他的接风宴才是,到时候我肯定是要作陪的,也好借着陶姜的面子,向林兄讨杯好酒尝尝。”

林觉向上扬了扬唇:“游兄若是想喝酒,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来,说起来前几日我还得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他看向游彦的目光带着几分揶揄,“只不过,我怕游兄没有这个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游彦:困,晚安。

第77章

游彦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他虽嗜酒爱酒, 却更在意蔺策的感受, 虽然偶尔的时候也会试着触及一下蔺策的逆鳞,偷着喝上几口,但之后等待他的除了蔺策的担忧与心疼, 还有御医接下来长达一月的早晚请脉,及黑乎乎的让人苦不堪言的各种补药。

光凭这两点,不需要蔺策任何的言语, 在大多时候, 游彦都能控制的了自己对于喝酒的渴望,今日也不例外, 尽管他对林觉那两坛竹叶青充满了期待,却也只能暗自记在心里, 想着下次寻个好的由头,哄得蔺策开心了, 得了应允,再正大光明地从林觉这儿讨酒来喝。

打定了主意之后,那两坛竹叶青仿佛已经是囊中之物, 游彦淡然地仿佛已经喝到了嘴里, 绝口不再提及,顺着刚刚的话题与林觉又聊了一会,饮了茶,直到临近黄昏,暑气消散, 天气凉爽了些许,才又坐了马车,回到宫中。

关于游礼的婚事也算定了下来,接下来便是纳吉问礼,循着六礼一步一步地进展,直到举行大婚,所有的这些,游老夫人乐得操劳,完全不用游彦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除了偶尔到军中去,其他大多的时候,不是躺在长乐宫睡觉,就是到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吹风乘凉。

蔺策知道他的习惯,也知道到了这种时节,他最是畏热贪凉,恨不得整日地把自己泡在荷花池里,所以专门让人在荷花池边那棵柳树下放了一张软塌,以免这人为了乘凉,随便找块大石头都能睡上一觉,等一觉醒来,不是染了风寒就是腰酸腿疼,总要难受几天。

游彦本就是个能够自得其乐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环境,总能给自己找到些乐趣,更别提有人想尽办法地照顾着他,极尽可能地让他每一日都觉得舒适开心。因此虽然看起来眼下手里的事务要比先前多,但他的闲适却并不比先前少。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每日多的是时间与蔺策相处,二人之间的感情看似平淡却愈发的稳定且坚固。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偶尔还会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存在着某种隐患,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追寻,想要避免。

现在回头看起来,有这种顾虑的明显不止他一个,那段时间的蔺策明显更加喜怒无常。他们似乎都感知到了什么,也都想要去做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也什么都没能改变,除了自己的心态。

蔺策具体做了什么样的改变,游彦不知道,但是对于游彦自己来说,他愈发地相信蔺策,也不再介意感知到的隐患,为了将来未知的事情而去改变现在。他开始更加在意当下,更喜欢眼前他与蔺策相处的每时每刻。

至于他的信心,是因为而每当他抬眼,都能对上蔺策那双看向他时永远包含着爱意的眼睛,他知道,只要他们心中一直拥有着彼此,那么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也都能迎刃而解。

午后的荷花池边总是格外的安静,太阳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只有柳树下那一小块地方还残存着一丝凉意。游彦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微微眯着眼,看着池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荷花池里原本亲人的鱼也终于到了游彦一靠近就纷纷散开的地步。不管游彦怎么耐心,如何地换鱼竿跟鱼饵,还是一条鱼都没能成功钓上来。终于在某一日,蔺策陪着游彦在荷花池边散心,随手接过钓竿就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锦鲤之后,游彦就彻底放弃了钓鱼的念想,改为时不时地喂喂鱼,宣示一下自己对他们的主权。

那只叫怀怀的小灰兔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跳到了软塌旁,转着圈地跳来跳去,引起了游彦的注意,他顺手将兔子捞起,捏了捏它肚子上的肉,到了这个季节,对兔子来说也不怎么好手,所以游彦每每出来乘凉也会专门带上它,不过它却不肯有片刻的老实,没过一会就不知道钻去哪里,游彦也懒得去找,这皇城里本来人就不多,御花园里更是早就成了他的地盘,除了他,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再会进来,以免冒犯了他,更不会有人胆敢去碰当今圣上亲手所养的兔子。

说起来,早春的时候,游彦还在这御花园里碰见过乐昌公主,那时候他们二人还算熟络,乐昌公主虽然存着担忧,但更有一副小女儿思念心上人的时候才特有的期待。她记挂着千里之外战场之上那人的安危,却也在期盼着那人大胜而归,自己能够得偿所愿下嫁于他。

虽然自从她心悦那人开始,就陷入各种各样的纠结与痛苦之中,但她一直以为,西南一战就是苦尽甘来的转折。却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最终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与期待。

自那日她一时激动在长乐宫门口久跪最终被游彦劝离之后,就再不曾出过宫门,早些时候她虽然也是深入简出,但偶尔游彦总还会在宫里某个地方碰见她,但那之后,她就将自己整日关在宫中,也没再来过长乐宫为邬晟求过情,游彦不知自己当日那一番话是让她想开了还是愈发的深陷其中,只听人说她在寝宫中设了一处佛堂,日日潜心礼佛,也不知是在求些什么。

在经历了诸多事宜之后,蔺策反而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那个妹妹,蔺秀不来找他,他倒也乐得轻松,只在听说了她开始修习佛法之后,让人去都城外有名的慈恩寺求了一本佛经,一串手串,送到蔺秀宫中,蔺秀没有答复,但也没拒绝,之后兄妹之间便也再无其他的联系或是沟通。

但他们也都清楚,这一切看似安宁与平和也只是暂时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南战事也一步一步地推进,终有了结的那一天,到时候所有人都将回到都城复命,包括筑下大错被夺去先前的封赏,在零陵城养伤的邬晟。

到时候对于他的过失,蔺策也会给个决断。如果最终西南能够大胜,邬晟的罪责也不至于多严重,最起码保住他那一条命是绰绰有余。但对于他与蔺秀的婚事,包括游彦其实都不怎么看好。

但如若乐昌公主依然铁了心要下嫁于他的话,大概是蔺策,也拿她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也只能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希望她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游彦胡思乱想了一阵,再低头发现灰兔子已经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睡了个踏实,游彦伸手顺了顺它的长耳朵,带着它回了长乐宫。

当今圣上的日常基本没什么变化,在批阅奏折的间隙抬眼看了看游彦:“非要赶着这大太阳的出去,瞧瞧,这一会的功夫脸就晒的通红,小心中暑才是。”说罢,抬眼看了看高庸,“去让他们弄点解暑的东西送来。”

高庸素来贴心,早在蔺策吩咐前就把东西备好,新鲜的果子用冰水浸过,切成小块用盘子呈了上来,盘子下面还码着冰块,让那果子酸甜爽口,入口微凉,游彦最是喜欢。他随手捏了一块先喂到蔺策口中,自己才吃了起来。

窝在他怀里的灰兔被咀嚼声所惊醒,扑腾了下耳朵,竖起前腿,一副讨要东西的样子。游彦喂了它一小块,便由着它去玩了,自己挨着蔺策坐下,顺手拿起刚刚高庸用过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替蔺策打扇。

他长到这么大又什么时候伺候过人,说是打扇,更像是为了自己玩乐,那扇子在他手里转来转去,最后干脆把玩起来,并没给蔺策真的带去什么凉意,反倒是因为他挨在蔺策身边,倒让蔺策更热了几分。

游彦却丝毫没察觉,他玩了会扇子,抬眼朝蔺策的书案上看了一眼:“今日西南的军报来了?”

自从陶姜到了西南,每日都会有加急的军报送到都城,将西南的战况如实地汇报给蔺策,让都城之中能够随时掌握西南的情况。每隔几日,还会有一封陶姜专门写给游彦的密信随军报一同送来。陶姜此人素来坦荡,他到了西南之后,所料理完的事情都会写在军报之中禀报给蔺策,而遇到什么让他无法决断的事情,他便会求助于游彦。

在军务之上,陶姜鲜少遇到什么难处,唯一让他觉得为难的大概也只有与益州总管郭准有交集的一些事务。他久在军中,最不懂官场之上拐外抹角的那一套,性格又直接,但他此去西南毕竟是援军的身份,在他出征之前,游彦就已经交代过,西南毕竟是郭准的地盘,让他切莫与他冲突,以免影响战事。因此陶姜不耻下问,每每遇到自决无法解决的问题,或是有什么困惑,便都写在信中,如实禀报给游彦。

虽然远水难解近火,但对陶姜来说,也算是有所寄托跟期待。

第78章

西南的局势, 说复杂倒也算不上, 不过也确实是像游彦预期的那般, 并不仅仅是领兵打仗那么简单。因为樊国及其盟友攻势凶猛,郭准逼不得已向都城求援,但本意还是希望能由他来主导西南的战事, 但却没料到最后蔺策派来的会是本就有战功,又带着亲兵的陶姜。

这对郭准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因为比起领兵打仗, 他肯定是不如陶姜的, 但就这样让他完全将西南战事的主导权交由陶姜,他无论如何又都不会甘心。因为在郭准心中清楚, 如若他不参与到战事之中,就算最后南魏大胜, 也与他没有什么关联。更重要的是,先前因为邬晟失误而造成的败相, 他本就难辞其咎,蔺策没有夺他帅权也是为了稳定西南的局势,算是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若是把握不住这次机会, 那么此战过后,他这个益州总管的位置只怕也要让贤。

他在西南多年也算苦心经营,才坐稳了这个位置,益州总管总理西南十三州所有事宜,兵权在握, 是即使回到都城任个闲官都没办法替代的。现在若是为了这么一战,还有先前那个本怪不得他的过失而前功尽弃,郭准怎么可能愿意?

也幸好郭准还算识大体,在涉及兵法布局等紧要事宜上并不与陶姜争执,但在日常其他事宜上却丝毫不肯相让,甚至连粮草的事情也要一再的过问。

陶姜治军多年,从未受过如此多的桎梏和限制,先前他在西北之时不管军务,后来回了都城,游彦将大权交托于他手中,给了他诸多的自由与信任,从未碰见过这种情况,若按他以往的性格,说不定能让人以扰乱军务的罪名将郭准拿下,直到战事终结后,再将情况尽悉禀报给蔺策,又他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