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别相信,可是思想却不受她控制,她忍不住去想他真的要死的样子,她虽说过恨他,也咒过他死掉,但她其实并没那么狠心的。
她只是希望他不要打扰她的生活,希望他不要破坏她的婚礼。
这条信息后,许久电话都没再响起,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心想他会不会真的伤得特严重,严重到随时会死。
好歹他曾经救过自己,又对她父亲那么好,如果他真要死了,她打电话去问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终于在一番思想斗争后,她重新滑开解锁,鬼使神差的 又回拨出刚才的电话。
当电话接通,一声长长“嘟”声传进耳膜时,她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像是受到了惊吓,蓦地又咚咚地狂跳起来,她下意识的抿紧了唇,紧紧地捏着手机,等待对方接听。
嘟……嘟……
一声接着一声,电话都没有接,她的心便随着每一声嘟声而紧上一分,好似闹钟上的发条,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她甚至都害怕会不会因为绷得太紧而断裂……
在她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一道低沉微弱地男声:
“喂!”
她紧绷的心弦蓦地松开来,总算是接听了,总算他还活着。
“梁上君,你什么时候死?”
混蛋!
他活着干嘛不接她电话,夏纯心头涌上一股怒意,吐出口的话便也恼怒而冷漠。
“夏纯,你这么盼着我死,不怕自己一辈子守寡?”
虽然声音微弱,没有平日的中气十足,但却不改他一惯的霸道和可恶:
“我打电话是告诉你,别以为我现在回不去,你就可以如愿的嫁给别人,我是不会允许的。”
夏纯冷笑,嘲讽地道:
“你不是要死了吗,看来真是老天长眼,让你回不来,没法破坏我的婚礼,梁上君,我告诉你,明天过后,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你了,对了,我觉得你最好干脆死掉算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放鞭炮庆祝。”
她想那个男人就算不是真的要死,也会被她气得要死的,因为他的声音陡然多了一份凌厉和坚定:
“夏纯,除非我真的死了,否则,你休想摆脱我。”
他那句话像是一根绳子缠着她的心脏然后猛然一拉,她的心便在那重重一拉的时候蓦地窒息了下,她努力告诉自己冷静,别和他一个要死的人计较:
“那我祝你今晚就死掉,永别了!”
话落,她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掉。
“纯纯,你在和谁打电话,什么永别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门外,凌芬的声音传来,夏纯吓得身子一颤,蓦地转过头去,见她一脸不赞同的从门口进来,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掩饰的笑笑:
“妈妈,就是一个很讨厌的人,不骂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凌芬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温柔地说:
“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我们都在楼下等急了,你不会是穿上那婚纱就舍不得脱吧,阿浩还真是设计天才,不用看也能设计出这么漂亮,这么合身你的婚纱来,要是小天看到你这么漂亮,他一定高兴极了。”
夏纯心里一酸,上前抓住她妈妈的手说:
“小天会看到的,他在天上一样看得到。”
凌芬眼里很快便噙了泪,只要一想到小天,她便无法自抑的悲痛,而夏纯一看到她那么伤心,心里亦是像刀子割着一样,哽咽地喊了声“妈妈”便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说:
“妈妈,别难过,小天走了,还有我呢,等婚礼后我就和伟煊商量,把你和爸爸接到a市来,我要让你们在我身边,我一定永远陪着你们。”
凌芬含泪轻笑,拍着她的背说:
“傻孩子,只要你幸福,我和爸爸就心安了,我们不习惯这大都市的快节奏生活,还是喜欢待在c县,那是我们的家,也是你的家,你以后要是在平家受了委屈什么的,就别自己一个忍着,一定要告诉妈妈,或是回家来养伤,记住,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嗯!”
夏纯重重地点头,泪水无法控制地滑落眼睛,心里翻腾的情绪如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虽然自己从上高中起就离开家住校,一年经常只回去一两次,有时假期打工,就只春节的时候回去一次,按说早已经习惯了这处独立的生活。
但现在要结婚,和离开家独立生活又是另一种感觉,结了婚,她就有了自己的家,以前温暖的家就成了娘家,多了一个字,却多了浓浓地酸涩。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要出嫁的女孩子都像她这样舍不得,这样满心难过的,凌芬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慈爱的笑着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疼爱地道:
“别哭,明天做新娘子可不能像这样哭,到时把妆哭花了,就成只大花猫了。”
夏纯又破涕为笑:
“妈妈放心,就算做大花猫,我也是最漂亮的大花猫。”
凌芬也跟着笑,打趣地说:
“都要结婚的人了,一点也没变,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在凌芬和夏纯母女不舍时,赵岚从客厅的茶几上看到司翰宇落下的请柬,方知她的亲生女儿夏纯明天嫁人之事。
司家,偌大的客厅里,赵岚一身秋季睡衣站在沙发前,拿着请柬的手微微颤抖,目光紧紧盯着请柬上的字,忘了自己是下来喝水,更没注意到二楼梯间,司翰宇正微眯着眼,莫测高深的看着她。
“妈,你不是给我端水喝的吗,你在做什么?”
身后,司筱箐疑惑的声音透着三分不满传来,她手一抖,微慌地放下请柬,转过身时,不经意一眼看到二楼司翰宇倚栏而立。
她忽略心头的慌乱,掩饰的笑了笑,拿起茶几上一个玻璃杯说:
“我正要给你倒水呢,我先去把杯子洗一下,你快上楼去,天凉了,小心感冒。
”
“咦,妈,那是什么,请柬吗?”
司筱箐眼珠一转,看到了她身后的茶几上那张请柬,立即跑过去,赵岚却是眸色一变,想也不想在她跑过来时,一把抓住她,说:
“筱箐,乖,赶紧上楼去,你这样会感冒的。”
她都穿着长袖的睡衣了,司筱箐还穿着吊带的睡裙,这两天她本来就感冒着,要是再着凉,那又该发烧了。
司筱箐皱起眉头挣扎道:
“妈,你刚才不是在看那请柬的吗,干嘛不让我看,这是谁的?”
“筱箐,听阿姨的话,赶紧上楼,回房间去,那请柬是夏纯的,那天你不是也在场吗,平伟煊说了这周末是他和夏纯的婚礼,你乖乖地吃药,要是明天感冒好了,我就带你去参加婚礼。”
司翰宇低沉的声音自二楼楼梯间飘下来,语气里渗着一丝意味不明,还有三分看好戏上演的愉悦和期待。
赵岚惊愕地抬头,视线对上司翰宇深邃锐利的双眸,又心头蓦地一慌,移开视线,下意识的挺了挺背脊,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常。
司筱箐听说是夏纯的婚礼,她立即不屑的冷哼:
“那个贱女人,我才不要参加她的婚礼,她结婚了,以后就不会再纠缠君子哥哥了。”
“你就那么喜欢梁上君?”。
司翰宇的声音陡然一沉,司筱箐眼里闪过一丝怯意,迟疑地说:
“大哥,我知道他害死了二哥,我不该喜欢他,但我要是嫁给他的话,我就可以替二哥报仇,折磨他一辈子了。”
“筱箐,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嫁给梁上君,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赵岚似乎很害怕司翰宇,她看司翰宇的眼神闪躲,见他沉了脸,便又很紧张地斥责女儿,不让她再提梁上君,那可是司翰宇最恨的人。
自司翰宇的事后,梁上君便成了司家的禁忌,特别是在司翰宇面前,是万不可提起的。
但出乎意料,今晚司翰宇竟然没有恼怒,他反而勾唇一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筱箐,你真想嫁给梁上君?”
“翰宇,筱箐小,她胡说八道的,你别信。”
赵岚眼底的慌乱更甚,语意急促的解释,司翰宇这次笑出了声,漫不经心地说:
“阿姨,你别紧张,我不会因为这样生筱箐的气,她说得对,嫁给梁上君,也可以替翰林报仇,筱箐,既然你这么喜欢梁上君,那以后,大哥就帮你制造些机会,如何?”
他微扬的尾间里透着些许阴谋的味道,赵岚听得心惊,但司翰宇一个凌厉的眼神扫来时,她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筱箐闻言一脸欢喜,兴奋的说:
“大哥,你太好了。”
司翰宇转过身回房,嘴角的笑一点点敛去,英俊的五官覆上一层阴云,那双锐利的鹰眸里更是浮现出阴冷狠戾……
**
夏纯终究还是没有留在梁家,亦没有从梁家出嫁,只是这天晚上她没有睡好,做了一夜的梦,而且这梦,还和她最讨厌的梁上君有关。
第一次她梦见梁上君来抢亲,他在礼堂上当众把平伟煊给打了,拉着她便走,她惊醒时才半夜两点。
起来喝了杯水,她又继续睡,迷迷糊糊地,再次进入了梦乡,镜头反回到她和平伟煊走过红毯,站在司仪面前接受祝福时,突然礼堂的门开,外面的强光照射进来,她难受的眨了眨眼,再次睁开眼时。
见礼堂门口赫然停着一口棺才,她正惊愕那棺才里的人是谁,耳畔却飘来梁上君低魅阴森的声音:
“夏纯,你不能嫁给平伟煊,你是我的女人,你这一辈子只能做我的女人,就算死,你也要跟我去阴间……”
她呆呆地睁大眼,看着棺才飞到她面前,轰的一声巨响,棺才落下,同时盖子打开,里面躺着梁上君血污的身体,她心头一窒,再眨眼,那棺才里的人变成了小天,她的弟弟。
她再次惊醒!
时间是早上六点,抬手一抹脸,冰凉一片,她竟然哭了,在梦里落了泪。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许甜甜的声音传来:
“纯纯,你醒了没,六点了,快点起床了。”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才对着门口答道:“我起来了,等一下。”
话落,她下床给她开门,许甜甜笑嘻嘻的出现在门口,但她视线触及她的脸时,却顿时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
“纯纯,你昨晚没睡觉吗,看你都出现黑眼圈了,不会是紧张今晚的洞房紧张得一夜未眠吧?”
说到最后,她的话就变了味,染上了黄、色的色彩。
“去你的,你以为我是你啊?现在才六点,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夏纯嗔她一眼,转身往床前走,许甜甜跟在她身后,笑着说:
“今天可是你出嫁的日子,我这个娘家人能不早点起来吗,我不仅起得早,还特意为你做了爱心早餐,我告诉你,做新娘子可是很累很累的,你首先要吃早餐,不然一天折腾下来,晚上别说洞房,你就是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纯不以为意的笑笑,打开衣柜拿出衣服,又对站在面前的许甜甜说:
“你先出去,我换了衣服就出去。”
许甜甜摇头,色迷迷地盯着她:
“今天再看一眼,以后我就看不到你的性感娇躯了。”
夏纯眼一瞪,提高了声音吼:
“许甜甜,你出不出去!”
见她作势要拿衣服砸她的样子,她急忙投降,身子往外退:“我出去出去,你别用衣服砸我,你快点出来,我再给你煎两个荷包蛋。”
**
g市军区司令部。
“报告首长!”
年轻的军人一进客厅便先行军礼,高声报告,颀长身躯站得笔直,挺立如松。
被称首长的男子坐在高级沙发里,手中拿着一张军事报,抬头看了眼站在两步外的年轻男子,慢悠悠地问:
“梁上君那小子可还在医院?”
“回首长,梁团长还在医院病房里,不曾离开。”
首长闻言眸色一深,眼底迸出两道精光,声音陡然严厉:
“他真在病房里?”
年轻男子又敬了个礼,响亮的答道:
“是的,在病房里,护士刚查过房,我是出来替梁团长买早餐的,他说想吃福记的酸菜,米糕,糍粑和粥。”
首长冷笑一声,精锐的眼底闪过意味深长,将手中报纸一合,端起面前的杯子道:
“去多买一份,我也想吃福记的米糕和糍粑了,先给我送过来,再给那小子送早餐去医院。”
“是,首长!”
首长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放下杯子,他嘴角的笑意加深,自言自语的道:
“君子,你小子这点心思想瞒过我?不过看在你是回家抢老婆,不是抢别的份上,我这个做老领导的,也该帮帮你。”
“来人!”
他一声低喊,门外的警卫立即小跑进来,恭敬的行了礼站在一旁听候命令:
“通知肖连长准备好两个排的人和车,十分钟后出发去a市。”
“首长?去,a市?”
警卫员一脸茫然地看着首长,今天不是……
“对,取消别的行程,今天我想去a市了解一下地方形势。”
首长说得波澜不惊,警卫员不敢再有任何疑问,急忙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
a市,平伟煊和夏纯的婚宴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平伟煊先去夏纯家接她,然后去影楼化妆,化完妆再去礼堂。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上午十点,车队从影楼到达礼堂外,车子停下后,他先下车,几步绕到另一边,绅士的伸出手,款款深情地注视着美如天使的夏纯,轻声道:
“纯纯,小心点。”
许甜甜做伴娘,伴郎是平伟煊的朋友,长得不怎么样,一路和许甜甜搭讪,她都爱理不理。
从下车的位置到礼堂里面,鲜红的地毯长长的铺盖在地面上,夏纯的父母和其他宾客都已经先到了礼堂。
夏父夏母都很激动,眼里含泪,见他们女儿来了立即迎上去。
又过了十分钟,北京时间上午十点十分的时候,婚礼进行曲下,主持婚礼的司仪简单一番介绍,请出新娘子。
夏纯便在众人的祝福下,由她父亲夏志生陪着,走上通向幸福彼岸的红地毯,长长的婚纱摆尾拖在地毯上,白红相映,鲜红的地毛衬着她洁白的婚纱,也将她如脂的肌肤衬得光泽白润,眉目含笑,一脸幸福的模样让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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