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1 / 2)

“白都督上书中说得很详细,摄政王全部有赏。”王修顿一顿,“白侍郎是问关宁铁骑?放心吧。”

白敬艰难一笑:“臣谢恩。”

“白都督身体欠安,巡抚陕西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我这几日便走。我必须……把那两万人,领回去。”白敬闭上眼,又睁开,这一回,却是真的笑了:“王都事,大晏能太平三四年。殿下要跟老天抢时间,我等自然也是。抢得过老天,自然一切都会好。”

王修握住白敬的手,听着天雄军的声音。轻兵营,京营,天雄军。下一个,又是谁呢?

天雄军的欢呼隐隐约约,绵绵不绝地回荡。一个高个子英俊军官穿着崭新的火红麒麟赐服,慢慢走在北京的胡同小巷中。他在一处门口停下,轻轻敲门。

门里应着:“来啦。”凌乱的脚步声,还有撞到什么上面的哎哟声,最后停在门口,冒冒失失双手一开门:“谁啊?”

英俊的将军微微一笑:“傻狍子。”

我来你家干活了。

第117章

按理说, 京城老百姓都是见惯大人物的, 寻常地方知府巡抚,根本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李在德家还是实打实皇族呢,还不是一样挤在这狭窄胡同里。可是官员穿着炽火色的麒麟赐服干活,就真的没见过。

李在德把一堆扒在门口眼巴巴看麒麟赐服的小屁孩子轰跑, 关上门。老王爷躺炕上, 脑门敷着手巾, 听见院子里闹, 哎哟哎哟地起身, 凑到窗口一看,一个穿着崭新麒麟赐服的官员挽袖子劈柴。

这哪使得!老王爷哼哼唧唧下床,趿着布鞋按着手巾,颤巍巍走进院子:“官人怎么在干粗活……咦这不是小邬?”

邬双樨笑道:“老王爷。”

老王爷看见邬双樨, 心情似乎是好了点:“哪里是什么王爷,小邬来屋里坐, 李在德你不会招呼客人么?”

李在德哼一声, 邬双樨笑得小院子里起春风:“我把柴劈完。”

老王爷看木头渣子都崩麒麟赐服上了,急道:“小邬你是官人,现在又有赐服,怎么能跑来干活?没这样的规矩!来来进屋!”

邬双樨咧开一嘴白牙:“辽东的规矩。”

女婿上老丈人家要干活。

李在德翻个白眼:“爹你回去躺着吧。腿不软了?能站住了?”

老王爷扶着门框, 这才想起来自己虚着, 实在站不住,只好道:“小邬你别劈了, 进屋歇着,中午一起吃饭,我,我先回去躺着。”

老王爷哎哟哎哟地哼唧着回屋,邬双樨挽着袖子劈完柴,拍拍手:“炕要不要通一通?水缸里水够吗?我把力气活都干了吧。”

李在德看邬双樨真要去拿扁担,穿着麒麟赐服挑水这玩笑开大了,赶紧伸手一把拽住邬双樨:“摄政王赏我了一个好玩意儿,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

邬双樨在赐服上一擦手:“行啊。”

李在德领着邬双樨进他卧房,关上门,冲进邬双樨怀里,狠狠搂住邬双樨的腰。邬双樨一动没动,用力回抱李在德。

能相拥,就算是老天开恩了。

李在德带哭腔了:“我以为,我差点以为……”

邬双樨低声笑:“以为什么?我命硬,有个道士说我是祸害遗千年。”

李在德不吭声,勒着邬双樨的腰。邬双樨的腰细而结实,皮革腰带一扎,腰背绷直,顶天立地。李在德把脸埋进邬双樨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声。邬双樨轻轻拍他的背,用脸蹭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邬双樨听李在德呼吸平静下来,于是笑道:“殿下赏你什么好玩意儿了?”

李在德用手指蹭一蹭鼻子,恋恋不舍离开邬双樨怀抱,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小锦盒,轻轻打开,取出里面两只连在一起的玻璃片,扣在脸上。

邬双樨一扬眉:“眼镜?”

李在德戴上眼镜,特别腼腆地握住胸前总是挂着的放大镜,对着邬双樨他总是有点紧张:“是不是怪怪的?摄政王殿下从杭州召进宫的眼镜师给配的。眼镜玻璃片贵重,我平时不太戴……”

邬双樨微微笑:“你戴着好看,斯斯文文的。”

李在德戴上眼镜,世界终于在他面前展露真正的样子,迷雾消散,天地清明。他透过眼镜片观察邬双樨,他以前也能看见他,只是,他第一次彻底清晰地看到他微笑的样子。凌厉的剑眉,挺直耸立的鼻梁,狭长深邃的眼睛,微微一笑,云开日出。

李在德面部烧红地震惊着:“你,这样好看啊……”

邬双樨忍无可忍,捏着他的下巴:“从宗人府到辽东到现在,你才看清我长什么模样?”

李在德申辩:“不是,每次都能看清,但是只能有一部分,眼睛鼻子眉毛……”

邬双樨盯着他看:“那嘴呢。”

李在德一愣:“嘴?”

傻狍子唇红齿白,嘴唇一张一合的,傻乎乎的——邬双樨一低头,啃了上去。

李在德懵了,清醒过来把邬双樨使劲往后一推,两条胳膊顶着邬双樨的胸膛,夹着个脑袋用力低着,就是不抬起来。李在德全身冒烟,邬双樨一顿,轻轻一叹:“你……我误会了,我,我这就走。”

李在德拼命摇头,一只手攥着邬双樨的领子怕他跑了,一只手急急忙忙摘下眼镜,谨慎放进小锦盒,最后一转身,深吸一口气,扑进邬双樨怀里仰头咔嚓一咬。

身经百战的小邬将军差点喊出来:你真咬啊!

李在德咬了邬双樨嘴唇,然后轻轻一吻。

邬双樨紧紧搂住他:“你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李在德扒着邬双樨不放手:“我在工部偶尔能听到点风声,他们当时说进关的关宁铁骑伤亡过半,我一听差点昏过去。我知道你的性子,冲锋陷阵不让人。我急得没办法,跟兵部打听,兵部被摄政王收拾得半死知道得不多,工部虞衡司蒋郎中提醒我可以去研武堂问问,我下不了决心去鲁王府,我害怕问到,问到……”

“有我的阵亡名单。”

李在德踢邬双樨,邬双樨站直了,挨他一脚:“原谅我,让你忧心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