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被爱,从小就在被嫌弃中度过,会形成怎样的人格?
顾关山努力使自己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却永远无法摆脱那令人窒息的阴影。
他们与那些娇养的孩子不同,娇养的孩子知道这世界爱他们,这些孩子吸引着那些愿意为他们奉献的人,就算他们遭到爱人‘我已经不再爱你’的抛弃——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为后盾,在他们的世界,他们永远不会成为弃子。
顾关山却截然相反。
——她害怕那些对她好的人终将把她弃若敝履,她的父母都不爱她,别人又有什么理由爱这个叫顾关山的人?凡是‘爱’都有条件,也有时限,在难处面前会退缩,在现实中会被磨灭。
她活在这世上从没有后盾可言,从来都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她习惯了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杆秤上,按下单价,称量自己有没有被爱的价值。
顾关山天然地,不信任任何人,而沈泽的言语更是让顾关山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顾关山所相信的并非邹敏,而是邹敏话里所表现出的人性。
尽管沈泽是个好人。
顾关山心想,也算是为了沈泽好了——他这样顺风顺水的人,和顾关山这样的家庭扯上关系,是一种负担,一种伤害,怀着那样‘玩玩’的想法的沈泽根本负担不起那样的重量。
这是对他好。
顾关山疲惫地蜷缩在黑咕隆咚的地毯上,浑身是伤,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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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检查了门窗,又把浴室里顾关山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按着张阿姨留下的使用指南将洗衣机发动,抬头一看表,已经凌晨了。
他看了一眼客房的门,只觉心里难言的憋闷,顾关山像个养不熟的孩子,总是一身的尖刺。
沈泽摸了烟,烦躁地回了阳台,将烟点了,耳边是唰唰的落雨,这城市入睡的早,对面却有个楼层在这样的深夜里,亮着一盏灯。
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沈泽在火光和雨里,给谢真打了电话过去。
彩铃声响了许久,那头才接通,谢真那头嘈杂不堪,烦躁道:“干嘛?我在开黑——”
沈泽顿了顿,道:“我想和你聊聊,你觉得我对顾关山怎么样?”
谢真大约在网吧开黑,背景音十分嘈杂,谢真和他朋友随意说了两声‘是沈泽’,就离开了那嘈杂的环境,道:“——还挺好的啊,怎么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她是个铁板,不适合你?踢铁板失败了来找安慰啦?”
沈泽说:“——她现在在我家,刚睡下了。”
谢真:“……”
谢真:“…………”
谢真像是被当头一棒打中了脑下垂体,对着听筒难以置信喊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他妈居然——居然?!”
沈泽尴尬起来:“这没有。”
“我没有……”沈泽艰难道:“我没碰过她,我连亲都还没亲过呢。”
谢真:“……”
谢真刚刚还透着难以置信的声音,而如今终于变成了怜悯,他说:“所以你现在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想睡她?”谢真欠揍地揣测:“还是想办了她?我跟你说沈泽哥哥,我还是个处男,你问我这个没用的,你听我讲,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你爸爸呢?他肯定有经验。”
沈泽:“没有,滚。”
“其实是这样,我前几天都觉得我如果表白我能成功,可她今天开始和我闹别扭,一直让我离她远点——”
“我把她吼了。”沈泽抽了口烟,模糊道:”——你说,谢真,我有哪里对不起她过?”
谢真认真想了想,欠扁地说:“你对顾关山,特别北方好男人。”
“哦对除了你老装逼,在咱们这帮人前说你就是想玩他之外——”谢真补充:“——真的挺好的。”
沈泽:“……”
沈泽脸红脖子粗:“我就是想玩——”
“沈泽你自己说说看,”谢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你自己信不信这句鬼话?”
沈泽:“……”
“那我也只是在你们面前说说。”沈泽安静片刻,捂着脸道:“谁会犯贱说出去?”
谢真:“所以嘛,问题请从你自己身上找——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个进展的速度,怎么这么一不小心就住在一起了呢?我本来还以为你俩已经坐上车了,没想到连个啵都没打过,你们现在年轻人真让人发愁……”
沈泽:“她在我家住下这件事你只要敢说出去,我就敢恁死你。”
“行行行,”谢真又打了个哈欠:“——这还担心着小姑娘名声呢,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泽没反驳,厚着脸皮对手机问:“给、给个建议,我得怎么办?”
谢真这下炸了:“你问我我问谁?我谈过女朋友吗?”
沈泽一手捏着烟,一手拿着手机,和手机那头的谢真一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谢真犹豫着打破僵局:“泽哥,电影里这种场合,是不是男主角去给女主做早饭?”
沈泽:“好、好像是吧……”
“那你就给她亲手做嘛!”谢真瞎比鼓励:“早上起来就能吃到一中扛把子沈泽沈大爷的爱心早餐!试问那个女孩不心动呢?”
沈泽犹豫着望向厨房里挂着的粉红line可妮兔围裙——张阿姨和沈泽妈妈的口味,非常恶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