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到底是王国继承人还是泥潭中的史莱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左右都是要被混沌军团踏平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令我满意的代价……反正最后都是我的。”

“你……”

姜永宛如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令森兰哑然失色，脸色变化，最后绝望苍白一片。虽然作为人类的立场他很想反驳，但目前混沌军团的铁骑无往不胜，占据优渥地区的人族确实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别说已经基本灭亡的诺曼王朝了，现今琐罗亚斯德平原上由传奇人王柯思曼统治的巨龙滚石城情况都不容乐观。

等到第三天堑被攻破，还有谁能够阻止混沌军团的步伐？

“说起来你们两个小小年纪的，实力也差劲，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姜永丝毫没有正在欺负小孩子的觉悟，轻轻一抛把阿特曼扔到牢笼里，正砸在手忙脚乱去接的森兰身上。他揉搓着指尖的金蝶，有些好奇地发问：

“记住，一切谎言在混沌大帝的眼前都无所遁形，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那我就亲自去你们的小脑袋里看一看。”

“是岔路。”

飞快检查完好友状态的森兰松了口气，把他抱在怀里，抬眼看向姜永淡淡说道：

“在光阴长河中有许多岔路口，阿特……我们不小心误入了其中一个岔路，再睁眼就出现在这里了。”

“光阴长河……”

姜永若有所思，稍微松了下手指。那被他折腾地快要咽气的光阴箭鱼缓了过来，缓慢扇了扇翅膀，乖巧停在他手指上不动了，就好像一个破破烂烂的金色蝴蝶夹子。

“听起来很有趣，要怎么才能进入？”

“光阴箭鱼是阿特的卡牌，只有他才真正了解进入长河的方法。但他现在精神域受到重伤，需要药剂治疗。”

森兰却没有立刻回答，他不卑不亢地看向姜永，语气镇定。

“你在跟我提条件？”姜永挑眉，作为所有混沌种的神明，混沌大帝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受到安第斯忒大陆的排斥，强行出去只会导致空间泯灭，两败俱伤。于是在彻底占领大陆前，他只能呆在特殊建筑的宫殿中远程操控战争，无趣得很。

对于偶然闯进来的消遣，姜永决定还是珍惜着玩，别一下子搞死了，于是就显得格外大度。如果有混沌种敢以这种态度同他说话，不用姜永出手，烙印在魂种深处的神刻就足以令它在剜肉刮骨亡火燃烧的痛苦中化成黑泥。

“不，这只是为了更好的为您提供答案。毕竟只有阿特进入过光阴长河的核心区域，并且成功获得光阴箭鱼的能力。想要进入光阴长河必须要有光阴箭鱼的引领，如果它受到重伤的话……”

森兰欲言又止，姜永闻言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听起来倒是挺有说服力的，那我就把这小蝴蝶还给他好了。”

姜永微笑着，在森兰神色略放松时指尖突然燃烧起黑色火焰，火焰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孱弱的金蝶，与此同时已经昏迷的阿特曼痛苦蜷缩起来，呼吸急促。森兰不知所措地将他牢牢抱在怀中，却被强力的挣扎几次差点脱出。只是几秒的时间，火焰便完全散去，金蝶破碎的后翅被染上污黑，形成了如同眼瞳般硕大的黑斑。

在纯金色的蝶翼上格外刺眼。姜永手指一弹，把折腾的奄奄一息的金蝶射入阿特曼胸口。更激烈的挣扎与痛苦翻滚，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却没有焦距。阿特曼的手死死抓住胸口，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不断滑落，虽然咬紧牙关忍住了呻·吟，但额头青筋绷起，浑身颤抖，明显痛到了极致。

面对森兰不敢置信饱含怒火的目光，姜永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前，低低笑了，听在那两人耳中却仿佛恶魔的呢喃。

“伤我帮他治好了，蝴蝶呢也还回去了。如果答案不能够让我满意，那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会让你们哭出来呢。”

“我混沌大帝，可不喜欢欺负小孩子呢。”

* *

“情况怎么样。”

“心跳频率正常，体征表现正常，但对于刺激没有任何反应。今天是持续昏迷的第七天。”

医疗人员在一台全身治疗仪前忙碌着，神情凝重。他将打印出来的情况表交给等候在一旁的图兰上将，而他又将其转递给了穿黑色军装的男人。西尔德摘下白手套接过纸张，俊美的眉眼中略带倦意。他刚从远星军事会议上赶来，到现在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合眼，全靠营养剂支撑。

安碧尔计划甫一启动，早就盯着研究院准备充分的军部就在图兰上将、埃文多上将、以及卡西莫中将等带领下发起哗变，强控了当时正在研究院弹冠相庆的众研究员以及国会参议员卡曼钦、夏迪亚、联邦研究院德飞教授等人。而西尔德则穿着黑色军装礼服，戴白手套，前胸戴代表联邦最高军权的金色鸢尾花徽章彬彬有礼地敲开了联邦首府的大门。

防爆机器人以及军队早就悄然布置下去，这一天新凡赛尔宫周围方圆千米内没有任何闲杂人等，为抵抗外星域入侵的高抗电磁屏障悄然升起，隔绝了一切仪器与人的视线，将联邦首府牢牢罩在里面。那里正在召开第二十一届联邦代表大会，准备通过新洛凡林法案，允许对域外空间进行入侵。

包括联邦总统在内的所有官员皆聚于一堂，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如悍狼般的军部将士控制，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军部就在联邦元帅的亲自带领下抢占了这座代表联邦最高权力的首府，凡是暴力反抗的人员都被击毙，重火力突击小队甚至还在人群中逮捕了三名想要趁乱带总统逃走的惑星间谍，坐实了联邦总统叛国的证据。

议会势力本想控制重火力武装拼死反抗，却发现原本应该远在白鹰星系的荣耀军团母舰悄然降临联邦星大气层外，里应外合，在兵变开始后一小时三十分钟，激烈的攻坚战宣布结束，军部彻底占领了整栋大楼。

“早在十五年前姜洞川教授就做出报告，入侵跨星域外空间绝不可行，除了远超联邦负担极限的消耗外，精神力压制最为致命。贸然令两个空间连接只会导致重合区域全部居民精神崩溃，成为废人。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然而有些见识短浅的人不明厉害，反被利益诱惑，做出蠢事。”

旁边军部高官用严厉愤怒的目光盯着如鹌鹑般挤成一堆高官，西尔德语气平淡，目光却如有实质一般，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垂下头颅，汗流雨下。

“图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人工智能安碧尔在逃，它恐怕早已做好备份数据，源代码在数以亿计的光脑伪装下逃逸。就连主管这一项目的德飞也不知它的去向。四十五分钟前惑星军团连同法尔西帝国通过跃迁趁乱入侵联邦南部星域，已经被洁卡上校带荣耀军团二舰队阻拦。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即使有提前通知控制，在这一时间段登陆安迪忒斯游戏的群众依旧有近十万人……”

他的话顿了顿，神情凝重严肃：

“目前已全部失去意识。”

“安碧尔原本是姜洞川教授带领研究团队制作出，预备替代联邦主脑方舟的顶尖人工智能。以它为主体制作出来的安迪忒斯运转到现在已经初步具有了连接域外空间的能力，一旦启动就不能用预留出来的指令关闭。按照预期，这一时间正是游戏庆典举行的时候，应该有超过七亿人同时登陆游戏。大量精神力的支持下足以打开通往域外的大门。”

“由于控制及时，精神力供应不足，那扇门只开了一条缝。而那时登陆游戏的十万人因过度透支精神力，全部陷入昏迷。”

“控制所有因精神连接陷入昏迷的人，将他们带到首都星。”

西尔德手一抬，刚说话的中将便自觉噤声，只听他淡淡吩咐道：

“入侵已经开始了，我宣布现在进入战时。”

这无疑是个滑稽的事实，原本雄心壮志的入侵方到现在却成了被入侵的一边，控制局势的两天后联邦就陆续传来战闻。从边远星域开始，陆续有原本昏迷的人苏醒，但醒来后却掌握了绝强的战斗力，他们将一种被称作卡牌的奇特能力与精神力及机甲结合到一起，有组织有目的的抢占舰港与政府大楼。

民众陷入了恐慌之中，好在联邦元帅及时露面安抚人心，荣耀军团也跟救火般四面开兵，堪堪将局势压制下来。这还只是不到十万人，如果按照预期，数亿人同时被控，恐怕联邦早就陷入了纷飞战火之中。而且不知为何，安第斯忒入侵的步伐远赶不上预期，给了联邦喘息的机会。

“这是因为那个世界的精神支柱……也就是命运之子还没有真正苏醒，等他踏入领域掌握光阴与死灵的力量，成为掌控安第斯忒大陆的神明，那大门将会被彻底打开，空间融合带来的灾难不是轻易能够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