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他听懂了她的所指,但又想要逗人:“小姑娘,怎么还骂人呢。”
“不是我......”
秦晗以为张郁青不知道她说的是书里的句子,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原文怎么讲的,憋得脸皮都泛红。
张郁青眼看着小姑娘脸颊粉红,才笑了一声,把手覆在她头顶:“汪曾祺先生写的是栀子,不是芍药。”
“哦,是栀子啊。”
告别摊主,秦晗捧着这一大捧花,喜欢得闻了又闻,又有些担心:“张郁青,这花开得这么好看,是煮火锅吃的?”
这小姑娘脑子里没什么浪漫意识,思维定势地觉得,来菜市场就是买煮火锅的东西。
连抱着的一大捧花,都是能吃的。
张郁青笑着,随口说:“花是送给你的,我的小女朋友。”
走在他身边的秦晗,步子一顿,重新去看手里的花,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好喜欢它们。”
这些芍药在她心里,做为蔬菜和做为男朋友送的花,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
秦晗对她的芍药们十分好奇,用手指轻轻抚了抚花瓣:“以前怎么没看到过卖花的呢?”
“刚才的老太太家里是种药材的,芍药的干燥根是中药,叫白芍。这些花是没什么用的,我昨天跟她聊了聊,老太太自然愿意买给我一捧。”
“那她车里的那些草,也是药材吗?”
“是艾蒿,平时也是用来做药材的,这不是快要端午节了么,遥南街上的老人有把艾蒿挂在门上的习惯,驱邪保平安。”
秦晗听完,转身就要往回走,被张郁青拉住,有些意外地问:“干什么去?”
小姑娘一本正经:“我也去买一把艾蒿,挂在你店门上。”
张郁青忽地笑了:“我够平安了。”
“青哥,秦晗!这边有新鲜的茼蒿和蒿子秆,买哪种啊?”
一直走在前面的罗什锦回头,他领着丹丹,不住地向秦晗和张郁青挥手,“我好纠结啊,茼蒿和蒿子秆都好吃,咋办?”
李楠在他旁边,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儿你问青哥有啥用,又不是青哥想吃!你自己想啊。”
菜摊的摊主明显是熟人,也和张郁青打招呼:“郁青来了?呦,这是郁青的女朋友?小姑娘真漂亮。”
罗什锦抢答:“对对对,是青哥的女朋友。”
摊主笑着又问:“那你旁边的姑娘,也是你女朋友吗?”
李楠嘎嘎乐:“不是啊大爷,我可看不上他,而且我是爷们儿。”
摊主大爷应该是没见过这种妖娆型爷们儿,涂红色指甲油、穿着连衣裙和高跟鞋,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怔,
过了好一会儿,大爷才挠着后脑勺:“我们都不时髦啦,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臭美。”
大概是大爷的语气太和善,安抚了李楠某根藏在大大咧咧表象下的纤细神经,李楠几乎把每样菜都买了一堆。
回去的路上罗什锦抱怨:“李楠!你咋像张奶奶似的,稍微一夸就变得败家,这堆菜得啥时候能吃完?”
张郁青说:“晚上接着煮火锅吧。”
李楠懒得理罗什锦的抱怨,拉着秦晗说:“秦晗你穿这个裙子抱着花太美了,我给你照张照片吧!”
秦晗抱着一大捧白色芍药花站在遥南斜街里,阳光明媚,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笑得开心。
照片被秦晗发到朋友圈里。
秦母在评论区问,裙子是今天新买的吗,很漂亮呢。
秦晗大大方方回复,说裙子和花都是张郁青送的。
火锅煮了很久,青菜和肉翻滚在清汤锅里,配上醇香的麻酱蘸料,大家吃着聊着,不亦乐乎。
下午时街上卖冰镇乌梅汁的老奶奶送来了她自己酿的梅子酒,被张郁青放在冰箱里,晚上再煮火锅时,他们就有了冰镇梅子酒喝。
秦晗酒量还算好,偶尔喝一点也不会失态。
她吃一大口肉片,又喝下梅子酒,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张郁青探身过来,指背轻轻拂过秦晗嘴侧,帮她擦掉唇角的酒渍。
北北在初夏的夜里追着蛾子,丹丹坐在窗边的位置,哼唱着学校教给她歌。
歌词她大概是记不清,只有一些调子,偶尔蹦出几句歌词。
“火葱火葱满天飞,瞎里瞎里清风吹......”
罗什锦囫囵咽下去一大筷子羊肉,看向丹丹:“丹丹啊,火葱满天飞不像话吧?我咋记得是萤火虫?”
正在倒梅子酒的李楠试着哼了几声,流利地唱出来:“萤火虫萤火虫满天飞......”
顿了顿,他肯定了罗什锦的记忆,“就是萤火虫。”
说到萤火虫,罗什锦拉开话匣子,说以前遥南斜街的后街胡同里也能看见萤火虫,现在都没有了。
秦晗托着腮,有些向往:“我还没见过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