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沉世清的车遇上限行,坐地铁上下班。没有晚自习的一天,五点刚过他便进入地铁站。为了图方便,沉世清换乘时走了楼梯,人很多,磕磕碰碰是常事,他被步伐急促的一人冷不防撞了肩膀也不觉得怎样,那人的声音却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戛然而止。
“……沉老师?”
沉世清听到有些熟悉的嗓音,低头看过去,也愣住了。
是杨久缘。
“你怎么……”沉世清对她会出现在这里十分惊讶,“你搬回来了?”
杨久缘点了点头,赶不上车了,她也不急了,和沉世清一起走到站台上。站在屏蔽门前,杨久缘把头发拨到耳后,说:“我调到附近的银行工作,所以回来了。”
沉世清应了一声,没了话。他本想就此告别,却注意到杨久缘脸色不佳,眼下青黑一片,似乎很缺乏休息的样子,不禁问了一句:“工作很忙吗,看你好像没睡好。”
听到他这么说,杨久缘露出些许犹豫。她看了看时间,话音有些忐忑:“你有时间吗?我能不能耽误你一会?”
沉世清说自己正准备回家,倒是没什么事,见她心事重重,显得踌躇不定,想了想,提议:“你刚下班?去吃点东西吧。”
二人来到一家餐馆,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沉世清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他看了看对面的杨久缘,对她的状态有几分好奇:“出什么事了吗?”
杨久缘是个很独立的人,有时她显得太过独立了。他还记得她有一次在工作中崴了脚,疼得几乎没法走路,也没有给沉世清打电话,而是自己去了医院,他得知的时候她已经处理完正准备回家。
所以沉世清觉得能让杨久缘苦恼到向别人求助的事,一定不是小事。他一直乐于助人,学生的一丁点小问题他都会静静倾听,面对许久未见的前妻,自然也会拨出一点耐心听她倾诉。
“你可能会觉得很无聊。我本来不打算找人商量,可是我没法自己解决了。”杨久缘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变得更差,“一见面就说这些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怎么说?他结婚了?”
“没有。”
“她是女人?”沉世清有作为老师的习惯,他擅长给出多种答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杨久缘紧握着茶杯,等上菜的店员走远才开口:“他比我。八岁。”
沉世清听罢,眉头舒展。
“只是这样。”他说。
杨久缘没想到他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你不觉得……”
“什么?”
“他很优秀,我们偶然认识,开始得不明不白,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很普通,可是他说他喜欢我。”杨久缘说得慢吞吞,“我拒绝了他,但是又因为这件事整夜整夜失眠……沉老师,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办?”
她还叫他“沉老师”,仿佛他真的是自己的老师,能为她想出有效用的办法。
沉世清让她边吃边说,不管怎么样,肚子一定要填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