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兄妹十二岁这年,司徒茜忽然人间蒸发般,消失了整整一年。
洛雪墨夜夜坐在屋顶等着她的阿明哥哥回来,却始终没有消息,好像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个人,就是做了一场情真意切的梦而已。梦里的少年带她骑马读书,说她是他最最喜欢的妹妹,说要永远保护她、陪伴她。不过数年,便食言了。
高怜夜夜恶眠,避不见人有两年了,虽是日日用药补着身子,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洛琰日日在她身旁守着,却总难见高怜笑脸,不管是他像少年时一样为她做一只风筝,还是喂她吃饭,还是四处给她搜罗新鲜玩意儿,都不能让她展颜。洛琰生于将门,虽出文职,却也是武艺了得、胆识不凡之人,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怕过,怕高怜不理他,更怕高怜一下撑不住弃他而去。
洛云曙白日里劝不住不吃不喝守着母亲的父亲,便和尹棠在一块儿读书,入了夜便到母亲房外廊下陪着父亲一起站着,父子俩相对无言。
直到一日,洛云曙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父亲,母亲这般,可是有什么心结。”
洛琰沉吟许久,摇了摇头:“父亲不知道,云曙,你说爹爹是不是对你母亲不够好,才让她这般忧伤?可是我什么都试过了,那些从前让她开心快乐的事情,我全都做过了。”洛琰微微哽咽,“还是她不爱我了,不想当我的妻子了。”
洛云曙微微拍着父亲的背,叹息着道:“爹爹,您对母亲的心我们自小看着,无有质疑的。您对母亲,和我对阿棠,都是一样的心,我看得见,妹妹看得见,母亲应当也看得见。但是父亲,您怎么就看不见母亲的心呢?”
洛琰看向儿子,微微瞪大了眼睛,又叹了口气:“是啊,我怎么会如此失言。我们年少定情,对彼此一往情深的,怎会有变?”
“若是母亲知道磐石无转移,或有好转。”
洛琰将儿子搂住,这样的微寒的夜里,他仿佛看见了温暖的火光。
到了秋日里,尹元忽然说要带着妻子女儿到塞外看一看,洛琰也有意让高怜散散心,便也问了高怜的意愿,高怜也不拒绝,两家人便一起架了马车启程了。
江南到塞外路途遥远,两家人在路上玩玩走走,足足一月才抵达尹元塞外友人的家中。
塞外友人热情好客,备足了酒肉歌舞接待客人。
洛琰和高怜依偎在一起,看着篝火冉冉,看着歌舞升平,仿佛又回到了少时,彼此倾慕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