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扬有这样的底气与他直面相对,让他开始重新的审视起这个养子。
而祁令扬的直言不讳,也让两人可以开始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
祁令扬道:“父亲,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娶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做她的保护伞,还养大她的儿子?”
在祁令扬的记忆里,她母亲在世的时候过的还是很幸福的,去世的时候也并不痛苦。
一个男人,娶一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可以接受。
而以祁海鹏的地位,他想要娶妻,有太多的女人可以选择。
祁海鹏叠起双腿,看了一眼一侧的架子上摆着的相框。
那是俞可兰的所存不多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那是祁令扬五岁的时候。
祁海鹏望着照片,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放软了下来,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中。
他语调低缓的说道:“在三十多年前,北城三大美人。南有沈烟清雅,北有卓雅冷艳,中有俞可兰温柔娇美。这里面有才子佳人的故事,也有枭雄美人的故事。”
“对我来说,我娶她,她做我的第二任妻子,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漂亮的女人,对谁都是一场劫难,祁海鹏遇到落魄的俞可兰,就一头陷入了进去。他答应做她余生的救赎,而她也答应给他余生的爱,就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落在祁令扬的身上,冷漠道:“我爱她,但并不喜欢你。”
祁令扬的唇角微微一扯,笑道:“理解。”
那个人活着的时候,或许可以说爱屋及乌,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说实在的,在他知道一切后,对祁海鹏,对祁家并无怨恨了。他没有把他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就算不错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在她死后,把我送回傅家?”
祁海鹏盯着他一瞬,说道:“你母亲的遗言,并不希望你们父子相认。所以,我从没有告诉过你的身世。”
“你违背了她的遗言。”
祁令扬默了下,低头交握着手,他盯着茶几上的一盆多肉,目光沉沉的道:“他抛弃了她,所以她恨他,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他抬起头来,再道:“但对我来说,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祁海鹏望着祁令扬,点了下头:“好,既然如此,那我对你的母亲便可以有所交代了。”
他的眸光清冷,并无看儿子时的关爱,仿佛只是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祁令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唇角牵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涩笑。
空气里飘着咖啡的苦香,又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似乎再无话可说。
祁海鹏放下了咖啡杯起身要走了。
祁令扬叫住他道:“父亲,现在我跟傅正南的父子关系还无人知晓,但是以后,这件事传开来,恐怕对你会有所影响。父亲若有什么要求,如果我能够做到,便一定做到。”
祁海鹏走到门口,手指握在门把上。他回头看了祁令扬一眼,冷笑了下道:“抛弃自己心爱的女人跟自己的骨肉,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又不是我。傅正南为了要认回你,付出的代价才够大吧?”
祁令扬要回到傅家,这件陈年往事就会被人揭开,对祁海鹏来说无关痛痒,还落一个扶弱的名声,但对傅正南来说,届时将会颜面扫地。
在商会会长即将选举的这个节骨眼上,他闹出这种事来,谁将会受益?
送走祁海鹏,祁令扬坐回到了沙发上。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冷冰冰的。
他看着相框站了起来,拿起架子上的相框,手指在俞可兰的面容上轻轻的拂过。
他不喜欢祁家的冷漠,也受够了那种边缘的生活。
他本来只想安静的生活,此生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要跟自己爱的人一起组建一个温暖的家,不用万贯家产,也没有复杂的关系,只要有妻有子便可以。
可连这种简单至极的愿望,也被人轻易的夺走了。
他依然记得五年前,杜若涵被逼着嫁给祁令聪的那一天,对旁人来说,那是一场全城瞩目的婚礼,宾客尽欢,而对相爱的两个人,是割心之痛。
他看着杜若涵在杜父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到祁令聪的面前,把手交在他的手上,也看到她落下的眼泪。
而那一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想要大醉一场的时候,傅正南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一直关注着你。”傅正南说着这话的时候,也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给你看这个,不是让你觉得我疯,而是让你没有否定的机会。”
“你是我傅正南的儿子。”
那一刻,祁令扬看着那一份亲子鉴定,脑子里一片懵然。
在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却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说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不是很可笑吗?
可是这个人,却用一句话,让他不再觉得这是个笑话。
他说:“知道为什么他们能轻易从你手里抢走一切,连你最爱的女人也留不住吗?因为你弱的没有资格反抗!”
弱的没有资格反抗
祁令扬握紧了那一片相框,眼底一片寒芒。
当年母亲绝望离开,是不是也是弱的没有资格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