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播爵士乐来听,音量调得不高,和我说:“要不要考虑留在玉松?”
我笑笑:“他也不住在玉松啊。”
沈映看我:“这你都知道?不住玉松,那住哪里?”
“山上。”我一指前面隐约可见的连绵山脉,“什么赤练寨。”
沈映笑着说:“哦,那就在我的别墅附近。”
我这才知道他年前在山里修了间别墅。他说:“下次给你创造创造机会。”
我说:“那麻烦学长现在就带我去买个手机吧。”我把手给沈映看,小艾写的一串数字很端正,也很工整。
我一摸口袋,干笑了两声:“可能还要麻烦学长借点钱给我。”
沈映说:“说真的,你不妨考虑下,我们事务所也想拓宽下这方面的业务,为社会服务嘛。”他说,“你要是同意,别说借钱了,房子都借给你住。”
13689767989,小艾的号码。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天晚些时候,我从市立第一医院急诊部出来,脸上多了几块胶布,手腕上缠上了绷带,腋下还多了副拐杖。沈映在停车场等我,他就站在他的车边上,手里拿着盒麦当劳薯条,边吃边看我,我走近了,他看得更夸张,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说:“我也觉得没这么严重。”我把拐杖靠在一边,说,“拐杖是有点过了。”
沈映问我:“要给你找个记者曝光一下吗?”
我说:“家长已经放弃了,没必要了,就这样吧。”
沈映说:“家长放弃了,你也就放弃了?”
“尊重他们的决定,”我说,“这类案件,办案的过程无非是一次又次揭受害人的疮疤,有人能挺住,也有人挺不住。”
沈映闻言,对我打了个手势,打开副驾驶座车门,拿了部手机出来,递给我。我才打算惊讶他办事效率之高,我看急诊的功夫就帮我把手机买好了,结果一摁手机,我苦笑出来:“学长,你真是神通广大。”
这手机是我被人搜走了的手机。沈映又指指副驾驶座,我一看,我的笔记本电脑也躺在那儿呢,就在一只麦当劳外卖纸袋边上。
沈映说:“大卫女朋友家里有点教育局方面的关系。”
我愣住:“大卫有女朋友?”
沈映耸了耸肩,我没好细问下去,手伸进车里,把外卖纸袋拿了出来。纸袋里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张发票,四包番茄酱,我瞅着那发票,沈映买了两包薯条,两只甜筒,我又一看他,他把薯条盒子递给了我,人往车前走开,往驾驶座绕去。薯条盒里空空如也。
沈映坐上车,招呼我说:“垃圾桶就在边上,帮我扔了吧,麻烦学弟啦。”
我好气又好笑,去扔了外卖袋,沈映把后备箱打开了,我把拐杖放进去,上了车。我没期望电脑和手机里留下什么可用的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硬盘被人格式化了,手机里和姚晓芙家人来往的纪录都被人清空了,我忍不住叹了声气。沈映拿纸巾擦手,擦嘴,和我说:“刚才一个李主任还有你妈打电话过来,我没接。”
李主任是我们援助小组的办公室主任,应该是来询问案子进度的。
沈映又说:“说不定过几天家长回心转意了。”
我比了个圆圈,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